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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伊万豆夫

客家话PK粤语,谁更接近唐朝中原雅音(中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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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09: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岳飞是北宋时人,《广韵》是北宋所编。拿《切韵》来比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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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0 09: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很好奇,那就比唐诗最后一字!

我有粤语版,哪位补下客家话?
普通话:  
白日依山近,黄河入海流(LIU)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LOU)  
粤语:  
白日依山近,黄河入海流(LAU)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LAU)
杜牧[赠别]之二:  

多情却似总无情,(粤语Tsing '满大人'Qing)  
唯觉尊前笑不成.(粤语Sing '满大人'Cheng *不压韵)  
蜡烛有心还惜别,  
替人垂泪到天明.(粤语Ming '满大人'Ming)  


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粤语Sun '满大人'Shen)  
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粤语Tsun '满大人'Chen)  
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粤语Bun '满大人'Bin *不压韵)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粤语Sun '满大人'Shen)  


杜甫[陪李北海宴历下亭]:  

东藩驻皂盖,北渚凌青荷。(粤语Ho: '满大人'He)  
海内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粤语Do: '满大人'Duo)  
云山已发兴,玉佩仍当歌。(粤语Go: '满大人'Ge)  
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粤语Bo: '满大人'Buo)  
蕴真惬所遇,落日将如何。(粤语Ho: '满大人He)  
贵贱俱物役,从公难重过。(粤语Go: '满大人'Guo)  

(*每句最后一字注音, 粤语用英文发音规则注音, '满大人'用拼音)  

王勃「倬彼我系」  

倬彼我系,出自有周。(粤语Zao: '满大人'Zhou)  
分疆锡社,派别支流。(粤语Lao: '满大人'Liu *不压韵)  
居卫仕宋,臣嬴相刘。(粤语Lao: '满大人'Liu)  
乃武乃文,或公或侯。(粤语Hao: '满大人Lou *不压韵)  

王勃「咏风」  

肃肃凉景生,加我林壑清。(粤语Tsing: '满大人'Qing)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粤语Ying: '满大人'Ying)  
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粤语Tsing: '满大人'Qing)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粤语Sing: '满大人'Sheng *不压韵)  

「游梵宇三觉寺」王勃  
杏阁披青磴,雕台控紫岑。(粤语:Sum: '满大人':Cen)  
叶齐山路狭,花积野坛深。(粤语:Sum: '满大人':Shen)  
萝幌栖禅影,松门听梵音。(粤语:Yum: '满大人':Yin *不压韵)  
遽忻陪妙躅,延赏涤烦襟。(粤语:Kum: '满大人':Jin)

[ 本帖最后由 伊万豆夫 于 2008-9-10 09: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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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09:48: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情系珠江 于 2008-9-10 09:16 发表
呵呵,岳飞是北宋时人,《广韵》是北宋所编。拿《切韵》来比较如何?


广韵 虽然是 北宋重修,语音系统则继承沿用 隋朝 的 切韵,并不反映北宋的语音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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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09:5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现代汉语也是“继承”古汉语,但相差甚远。《广韵》与《切韵》相距四百年,差距也是很大的。网上资料显示属于“增补”。

就算按所谓的岳飞《满江红》(有可能是后人伪作),粤语来念也是押韵的。按广韵,没有任何一种方言是跟它的声韵一致或基本一致,也没有谁最切合的说法。粤语最切合隋唐韵,则是有古今学者从声韵的角度加以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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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0 10:5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粤语无法发全浊音,这方面吴语比较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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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0 11:20:56 | 显示全部楼层

闵南语(泉州音)也完全押韵<用闽表示>

白日依山近,黄河入海流(粤LAU闽lao)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粤(LAU闽lao)
杜牧[赠别]之二:  

多情却似总无情,(粤语Tsing 闽zing'满大人'Qing)  
唯觉尊前笑不成.(粤语Sing 闽sing'满大人'Cheng *不压韵)  
蜡烛有心还惜别,  
替人垂泪到天明.(粤语Ming闽ming '满大人'Ming)  


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粤语Sun 闽sin'满大人'Shen)  
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粤语Tsun 闽din'满大人'Chen)  
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粤语Bun闽bin '满大人'Bin *不压韵)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粤语Sun闽sin '满大人'Shen)  


杜甫[陪李北海宴历下亭]:  

东藩驻皂盖,北渚凌青荷。(粤语Ho: 闽hou'满大人'He)  
海内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粤语Do: '闽dou满大人'Duo)  
云山已发兴,玉佩仍当歌。(粤语Go: 闽gou'满大人'Ge)  
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粤语Bo: 闽pou'满大人'Buo)  
蕴真惬所遇,落日将如何。(粤语Ho: 闽hou'满大人He)  
贵贱俱物役,从公难重过。(粤语Go: '闽gou满大人'Guo)  

(*每句最后一字注音, 粤语用英文发音规则注音, '满大人'用拼音)  

王勃「倬彼我系」  

倬彼我系,出自有周。(粤语Zao: 闽ziu'满大人'Zhou)  
分疆锡社,派别支流。(粤语Lao: 闽liu'满大人'Liu *不压韵)  
居卫仕宋,臣嬴相刘。(粤语Lao: 闽liu'满大人'Liu)  
乃武乃文,或公或侯。(粤语Hao: 闽hiu'满大人Lou *不压韵)  

王勃「咏风」  

肃肃凉景生,加我林壑清。(粤语Tsing: 闽cing'满大人'Qing)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粤语Ying: 闽ing'满大人'Ying)  
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粤语Tsing: 闽zing'满大人'Qing)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粤语Sing: 闽sing'满大人'Sheng *不压韵)  

「游梵宇三觉寺」王勃  
杏阁披青磴,雕台控紫岑。(粤语:Sum: 闽ngim'满大人':Cen)  
叶齐山路狭,花积野坛深。(粤语:Sum: 闽cim'满大人':Shen)  
萝幌栖禅影,松门听梵音。(粤语:Yum: 闽im'满大人':Yin *不压韵)  
遽忻陪妙躅,延赏涤烦襟。(粤语:Kum: 闽kim'满大人':J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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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11:2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情系珠江 于 2008-9-10 09:56 发表
现代汉语也是“继承”古汉语,但相差甚远。《广韵》与《切韵》相距四百年,差距也是很大的。网上资料显示属于“增补”。

就算按所谓的岳飞《满江红》(有可能是后人伪作),粤语来念也是押韵的。按广韵,没有任何 ...


广韵音系=切韵音系,好了,够明白了吧?

广韵 只是添加了字,解说,而语音系统照抄 切韵.这是音韵学界研究的定论.

今人研究切韵,大大依赖广韵,因为切韵 失传多年,最近才 找到一些 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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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15: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情系珠江 于 2008-9-10 08:46 发表
呵呵,先吹客家話比粵語更趨古老、更接近中古漢語,接着又吹客家话比所有南方方言都接近普通话! 整天自打嘴巴,才是全国独一无二的。

1、南方方言:吴、闽、粤、湘、赣、客家,以日常交际语音来看,客家话和赣语明显比粤语和闽语接近普通话。但客家话不是第一,赣语才有可能是第一。湘语,不是很清楚,但应该不如赣语。
2、以口语语音来看,客家话比闽语应该更接近唐宋音。但文读或读书音,闽语也很接近唐音的。至于粤语,我前面说过了,还得具体地去比较。拟出日常3000个字的唐音,用粤语和客家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对照、比较。或者列出各大语音特点,逐条逐项进行比较。

客家话比粤语、闽语接近普通话音是事实,但客家话要与闽语、粤语比“古老”,首先就不如闽语。闽语多汉晋音,客家话就少得多。但就具体某代如唐代,客家话应该比闽语更接近唐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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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15: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情系珠江 于 2008-9-10 09:56 发表
粤语最切合隋唐韵,则是有古今学者从声韵的角度加以论证。

隋唐音怎样的?举几个例子说明一下“粤语最切合隋唐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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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16: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0# 伊万豆夫 的帖子

要比较,最好分文读和白读两类型。

文读音方面:闽语读唐诗,用的是文读音。看读唐诗是否压韵,闽、粤、客家,大家各有一套读书音的对应规律,往往是彼此彼此,难分高下。但这三者肯定有一个更接近唐音。

白读音方面:闽语的白读音,就与普通话相差甚远,拿客家话和粤语来对照,客家话和粤语接近,闽语显得独特,口语音显然不符合唐宋音。

[ 本帖最后由 hd136302 于 2008-9-10 16: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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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00:37:4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情系珠江 于 2008-9-10 08:46 发表
呵呵,先吹客家話比粵語更趨古老、更接近中古漢語,接着又吹客家话比所有南方方言都接近普通话! 整天自打嘴巴,才是全国独一无二的。



无知

客家话跟普通话的底层是同一个古汉语系
一个保留了韵味(南迁了),一个被胡化了(元清统治)
客家人南迁是在唐宋战乱时期,离开北方话地区属最晚的人群
所以要听没有被胡化的普通话也就是中古汉语就要听客家话

普通话虽然被胡化了,但根仍是古汉语系,相信不必多用解释,粤语则反之


粤语是完全不同的一种语言。虽然它的发音也是受到过古汉语的影响,而且也仅是一点点的影响。它绝对不是古汉语,因为不是同根
粤语也是含百越语汇成份最多的
粤语虽然含有古汉语,但在中古不是官语,而是百越的语言,也被称南蛮

粤语九和狗同音
古人见面常说久仰久仰
用粤语念变成 狗养狗养
九男九女=狗男狗女
九栋=狗洞
老九=老狗
唐朝宰相张九龄=将狗灵


所以
《魏书》形容越佬族「鸟声禽呼,言语不同,猴蛇鱼鳖,嗜欲皆异」。
再者
客家人以前也称粤语也蛇话,我们常说的“蛇声鬼叫”来源与此




看你在社区发的文字一发就一大把,连语言之间的关系都搞不懂,看来高估了你
素质极差,看面就给人取外号来抬高自己,在众人眼中其实只是跳梁不丑罢了,我平时都懒得跟你吵


说起整天自打嘴巴,才是全国独一无二的才是粤语人群

下面转个揭露谎言的文章供大家欣赏
网上流传一个捏造的故事,说选国语投票时,国会粤籍议员过半,在孙中山劝说下广东话一票之差输给北京话,此事非常不可信.粤语不可能成为国语:

1暂且不论粤籍议员过半的国会是否合法,能否代表全国人民,即使投票通过,孙中山当时占据的只是小部分土地,不是全国,袁世凯占了中国大部分地区,这部分地区不会听从民国的;

2粤语不是官话,人口少,即使通过了,在全国范围内也行不通,况且民国后来的总统袁世凯黎元洪曹琨等都是北方官话区的,不可能接受粤语;

3现代汉语白话文和普通话是一致的,从元曲,明清小说到胡适鲁迅的新文学,都是建立在官话的基础上,可见官话区语言丰富,创造出大量文学精品,其它方言区就相对较少,这使得普通话我手写我口,继承这些文学遗产,而这些和粤语不一致,粤语中大量无实义的借用发声词也不能受大众欢迎,因为这些词在粤语中并不表达本来的意思,用粤语做国语是对由宋以来文学传统的破坏.所以,为了我们的文学传统和遗产,为了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国语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官话即北方方言的一种.这是客观情况决定的.

[ 本帖最后由 猛男中 于 2008-9-11 01: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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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01: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一点纠正一下大家常犯的错误
关于客家话和粤语PK谁更接近唐朝中原雅音

客家话选梅县话
粤语应选广西的土白话

广州话不是正宗的白话,而是土白话,客家话、潮州话、普通话及至英语(波源自英语的ball)的综合产物,由于广州系岭南地区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多年,岭南3大族群语言在此混合形成的中介语言
在方言学界中,这不是新闻,而是常识

所以要PK的话选广西的土白话来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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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12:04:35 | 显示全部楼层

吵架可以休矣!

古夏发源于陇上(六盘山南麓),兴于关中。最先与九黎结合(标志事件:黄帝灭蚩尤,并九黎,败三苗),部分九黎南迁与三苗结合(这部分九黎南迁到鄱阳湖东部)。至舜(东夷人,古夏人尧之婿)当政,引入东夷文化,东夷始与夏结合(龙山文化出现),并改称华夏。至大禹(有崇氏,九黎人)当政,始与三苗结合。至成汤伐夏桀,东夷人全面统治华夏。至周武王(古夏人)灭纣,平东夷、淮夷,华夏族基本定型。

由此可见,华夏族本身也是民族融合体,所以过于强调血统、语言的正统性大可不必。

这里讨论的是语言问题,千万别上升到种族和语言攻击!

汉族的民族认同本来就不是依靠血统乃至语言,而是共同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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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12: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猛男中 于 2008-9-11 00:37 发表



无知

客家话跟普通话的底层是同一个古汉语系
一个保留了韵味(南迁了),一个被胡化了(元清统治)
客家人南迁是在唐宋战乱时期,离开北方话地区属最晚的人群
所以要听没有被胡化的普通话也就是中古汉语 ...


呵呵,“懵娚妕”的这些傻话,让人笑掉大牙 。客家话不会九、狗不分,只会狗、九不分,呵呵。

说说现实:现实中,北方人广东各种方言都有障碍,但最容易掌握粤语(除非这个人极端封闭),而对客家话、潮州话听不懂,开玩笑说这是不是越南话、日本话。请看广东省政府参事室(文史馆)权威专家的研究成果:

http://www.fsonline.com.cn/misszj/06misszj/zjyy/200612210046.htm


  
溯源探新论粤语  
  
2006-12-21 14:39  
  
作者:罗康宁    文章来源: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   
粤语源流考

  一、从“粤”字谈起

  粤语以“粤”命名,广东也简称为“粤”。这个“粤”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查《说文解字》:“粤”者,“亏也。”这与粤语,与广东,毫无关系。此义项今已不用,连《辞海》也未收。

  广东之所以简称为“粤”,是因为古代曾系“百粤之地”。“百粤”是个音译词,又写作“百越”。曾有人认为:“粤”(越)指少数民族,“百”则意味着多。例如《通考&#8226;舆地考》:“越以百称,明其族类多也。”其实,在古代,不管是广东土著还是中原汉人,都不可能对民族作出科学的区分,当然不可能将广东土著分为若干个民族。笔者认为,“百”跟“粤”一样,都是个译音,与“一百”中的“百”没有关系。“百粤”乃是古代岭南土著的自称,跟今天的壮族自称Bouxdoj(布壮)有点儿相似。而汉族,则称为Bouxgun(布官,即官族)。Boux(布)是壮语对各民族称呼中的第一个音节,意思相当于“族”或“人”。Boux(布)与“百”读音相近,古代译为“百”是有可能的。除壮语外,傣族、布依族语言也有类似的说法,如“布依”本身就是个民族自称,其读音与“百粤”接近。因此,“百粤”的意思是“粤族”或者“粤人”。

  那么,粤语是粤人的语言么?或者说,粤语是从古百粤语演变而成的么?答案都是否定的。因为在古代,那些古粤人的各部落是各自独立,互不统属的,在生产极端落后的条件下,他们不可能形成一个统一的部族,也不可能形成一种统一的“古百粤语”。有一些学者举出今天粤语与壮语中一些相互通用的口语词,如“?”(壮语dieg,地方)“恁”(壮语naemj,思考),“?” (壮语sai,浪费),认为这说明两种语言的“母体曾经发生过相互混合的阶段,然后才各沿着不同的道路继续发展。由此证实粤语的形成跟古越语(准确地说是跟“古百越语”)本来就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见李敬忠:《粤语是汉语族群中的独立语言》)这种推断似乎难以成理,因为这种相互通用的词语数量幷不多,而且多半可以从古汉语中找出它们的来历(例如“恁”“?”,在《集韵》中便可找到。详见白宛如《广州话本字考》)。何况,使用这类口语词的幷不仅是粤语和壮语,连客家话里也有,但谁也没有认为客家话形成跟古百粤语有什么重要关系。在今天的粤语中,我们倒是可以找到不少英语词,但是,是否能据此而认定粤语与英语有什么渊源呢?当然不行。萨丕尔指出:“语言象文化一样,很少自给自足。”(《语言论》)粤语在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从其它方言和语言中吸收一些因素,但这决不能作为它来源的依据。粤语虽然以“粤”命名,却跟古“百粤”的语言没有亲缘关系,它不是古粤地的土产,而是汉族移民从中原地区带进来的。

  二、粤语形成于西江中部

  粤语到底怎样形成的呢?从汉人大规模入粤最早的历史来考察,粤语形成于西江中部。

  据考古发现,大约从西周时代开始,岭南粤人与中原汉人就有来往。不过,由于有五岭之隔,这种来往极为有限。到了秦始皇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曾派兵南征百粤,但究竟打到哪里,史无记载。有记载的是:秦始皇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西瓯(西江一带)粤人反秦,朝廷发五十万大军征讨,兵分五路:“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郡。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见《淮南子&#8226;人间训》)这里所记的“镡城之岭”,指今广西越城岭;“九疑之塞”,指今湖南宁远县南;“渠”,即灵渠。这两支军队开通灵渠再经漓江、贺江而进入岭南,灵渠将湘江与漓江沟通,从而成为中原汉人进入岭南的历史上第一条主要通道。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战争告一段落,秦又“谪徙民五十万戍之”(雍正《广东通志》)。这五十万人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因为直至东汉时统计,岭南各郡的人口还很少超过十万的,在秦始皇时代就更是地旷人稀。这一大批汉人“徙民”的到来,足以改变岭南粤人的“一统天下”的局面,随之汉语便由此而被带入岭南。这五十万“徙民”当时究竟定居何处?众说纷纭。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时的番禺(今广州市)一带,仍是粤人的天下。秦末,汉人赵佗在此建立南越国,所任用的官员从丞相以下基本上是粤人,就连赵佗本人,也得改变自己的服饰、生活习惯及其语言,把自己异化成粤人以便于统治。如果不是粤人势力十分强大,他就不会那么做。但是,在西江的中部,那里的情况就完全不同,经过秦兵的一番征讨,那里的粤人大都逃散,从而成为汉人填补及落脚定居的最佳之地。由此推之,这五十万“徙民”多数定居于西江中部,而中原汉语也就首先传播于西江中部。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灭南越国,将岭南分为九郡: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儋耳、珠崖,同时又设立“交趾刺史部”,以便于统治这九郡,治所最初设在赢? (今属越南),但不久又迁至西江中部苍梧郡治广信。此后三百年间,广信一直是岭南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到了东汉,交趾刺史部改为交州,其治所也在广信。那么,广信在何处?罗香林先生指出:“现在广东的封川,就是汉代交州刺史驻地及苍梧郡治的广信。”(《世界史上广东学术源流与发展》)

  今天的封川只不过是封开县的一个小镇,而在汉朝,它却做过三百年的岭南首府,这是了不起的,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但是历史就是如此。君不见:千百年沧桑之变,有多少古代重镇甚至易为平地。一个岭南首府变为小镇又何足为奇呢?今天我们可以乘火车或汽车直抵中原,然而在唐代以前,中原汉人进入岭南主要的还是靠灵渠这条通道。汉初,陆贾两次出使南越国,走的都是这条水路;直至唐初,宋之问被贬到泷州(今罗定),走的也是这条水路;就连主持开凿大庾岭“横浦之道”的张九龄返回曲江,也经漓江兜个大弯,《巡按自漓水南行》一诗便是左证。广信地处漓江、贺江与西江汇合处,扼西江之要冲,沿江向东可抵番禺,溯江向西可达南宁,在岭南不少地方仍在粤人控制之下的时代,确是战略要地。由于汉族移民大批定居于西江中部,因此这一带的开发、汉族文化及其语言的传播也必然早于粤中、粤东、粤北各个区域。据《汉书&#8226;地理志》记载,当时苍梧郡人口为14万多,南海郡只有9万多人,南海郡包括今广东省怀集以东大片地区,面积比苍梧大,而人口却比苍梧少三分之一,因此,以广信为岭南首府,虽未必称得上“最佳选择”,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从秦至东汉这段漫长的岁月,西江中部一直是岭南汉族移民的主要地带。这些汉族移民将中原的文化、语言带到这里,生根,开花,结果,是经历过一段漫长的道路的。罗香林先生指出:“汉人由西安经汉中沿汉水南下,至洞庭湖,溯湘水而至粤桂交界,中原的学术思想,由此交通孔道,向广东传播”。“当时珠江三角洲,虽然也有相当学术表现,但可以代表广东学术思想的,还是西江中部的几个学者。”(《世界史上广东学术源流与发展》)例如,汉代著名学者、王莽的老师陈钦,被称为“岭南儒宗”的陈元,我国最早的佛学者牟子,都是广信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着过《春秋经注》、《公羊传注》、《谷粱传注》的大学问家士燮。他祖籍在山东,王莽乱世时迁入岭南,定居广信,成为当时当地的望族,至士燮是第六代。以上所有这些名人,他们在传播汉族文化方面都起了很大的作用。语言是文化的载体,随着汉族文化的传播,汉语也就在这一带流行开来。由于广信一带远离中原,交通不便,这些汉族移民进入岭南之后,他们使用的汉语也就逐渐偏离了中原汉语的发展轨迹而形成了自己的某些特点,遂形成了早期的粤语,即粤语的雏形。

  三、粤语的发展及其中心的转移

  语言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东汉末年,封建势力群雄割据,曹操、刘表、孙权三大政治势力都企图控制岭南。先是刘表私自委任部将吴巨为苍梧郡太守,据此扼住交州的中枢;而曹操则以东汉朝廷的名义委任士燮“董督七郡”,藉以与吴巨抗衡。赤壁之战后,曹操退守中原,孙权便趁机派遣步骘率军从湘桂水道南进,击败了吴巨,夺取了广信。士燮迫于形势,宣布归附东吴。步骘继续沿江东进,攻下番禺(今广州市)。为了避开士燮的势力,巩固孙吴政权的后方,他于建安二十二年(217年)将交州州治从广信迁至番禺。从此广信作为岭南首府的三百余年历史宣告结束。

  但是,番禺地理位置偏东,难以控制交州西部的广阔地区,为了便于治理,东吴于永安七年 (264年)将岭南分为交、广二州。交州辖交趾、九真、日南、儋耳、珠崖,州治龙编(今河内);广州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州治番禺。

  番禺成为州治之后,汉人的势力便向西江下游及珠江三角洲扩展。但是,直至晋朝,“广州南崖,周旋六千余里,不宾服者乃五万余户,至于服从官役,才五千余家”。(《晋书&#8226;陶横传》)此后于永嘉年间,中原晋王朝发生了“八王之乱”,继而又“五胡乱华”,导致中原汉人大规模南迁,使岭南汉族移民数量激增,从东晋时起一直至唐代,朝廷一直推行“以俚治俚”的政策,大量敕封当地粤人为公、侯,官至将军、刺史、太守、县令等等,客观上有利于汉民和粤民的进一步融合。在这种良好的条件下,汉族的文化及语言就从西江中游不断地向东传播。粤语便逐渐成为西江流城至珠江三角洲一带的通行语言。这里有一点必须强调,中原地区从“五胡乱华”起,受北方游牧统治达二百七十多年之久,汉语内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相比之下,岭南汉人所使用的粤语倒是较多地保留着魏晋年间中原汉语的面貌。唐代诗人张籍的《元嘉行》中就这样写道:“南人至今能晋语。”这样看来,粤语与中原汉语的距离拉开,主要是中原汉语本身变化所致,当然,粤语在某些方面也接受古百粤语的影响,但这毕竟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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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12: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因为粤语从其形成之时起便较多地保存着南北朝之前中原汉语的面貌,因此,当它拥有西江流域及珠江三角洲这么一片通行区域之后,便拒绝接受北方汉语的进一步同化。这种情况,突出地表现在它对客家话的态度上。我们知道,客家人进入岭南,大约始于唐朝“横浦之道”修通,到宋高宗南渡时形成高潮,那时岭南原有汉族移民的势力已经十分强大,幷控制了珠江三角洲及西江两岸平原等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因而新从中原迁来的客家人只得定居于岭南山区。本来,客家话在当时要算是较为标准的中原汉语,可是它传入岭南之后,已经无法进一步同化已经形成自己特点的粤语了,相反地,有些客家话地区后来则受到粤语的渗透,成为“双方言区”,甚至变成粤语区。由此可见,到了唐宋时期,粤语已经发展成为一支具有显著特点的汉语方言,幷且形成了以番禺(广州)为中心,以西江流域和珠江三角洲为基础的一种通行语言。

  四、余论

  方言的分布,一般说来跟它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有弄清了粤语的形成和发展过程,我们才能对它的分布作出一个科学的分析;而分析今天粤语的分布情况,亦可印证它的形成和发展过程。

  由于粤语在西江中部形成,后又借西江流域而向东西扩展(沿江而下至广州以及整个珠江三角洲,溯江而上至广西的南宁)。因此西江一带的粤语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一致性;而远离西江的地区,语音就有较为明显的差异。例如地处西江中部的封川(即古广信)及梧州与广州距离较远,但这一带粤语与广州话的差异很小;相比之下,地处广州不远的台山、开平等地的粤语与广州话的差别就很大;就连属于广州郊县的增城,其语音与广州话的差异也不小。这就说明,粤语各次方言的分布与西江有着明显的关系。《中国大百科全书&#8226;语言文字》将粤语分为粤海、邕浔、高阳、四邑、勾漏、钦廉等几个片,这一分法是值得商榷的。如“勾漏片”,其中属于西江中部的德庆、郁南、罗定、封开(除开建一带),语音比较一致,都接近广州;而远离西江的玉林、北流、容县、蒙山等地,其声韵调配合关系就各有不同,以精、清、从母为例。玉林、北流、容县念为t、t‘,蒙山念为θ,德庆、郁南与广州念为ts、ts‘。因此,将这些市县的粤语划为一片是说不过去的。至于“高阳片”,据笔者调查,也是不能成立的。关于这一点,在笔者的《信宜粤语的文白异读》(载《语言研究》1990年第二期)一文中已有详述。这里再补充一点,据熊正辉先生《广东方言的分区》所述,划分这一片的根据是“古心母字是否读?声母”,然而,笔者作了个统计,在茂名、高州、信宜话中,由?声母所组成的音节仅占全部音节的4%,其它音节绝大多数跟广州话差别不大(这一带还有个?声母,但这个声母“广府片”一些地区也有,不成其差异),因而,对语言交际无多大影响;而阳江与广州两地,语言交际就有困难,就连阳江与高州两地的人员来往,其语言交际也有困难。究其原因,主要不在于有无?声母,而在于它的声韵调配合关系与广州话、高州话有较大的差别,它的八个声调的调值与广州话、高州话无一个相同。从地理位置上看,信宜和高州距西江不远,历史上与西江中下游交往较多。如信宜一带,汉代曾属西江中部的端溪县(今德庆县),直至唐初,仍归泷州(今罗定)管辖,因此语言便受到西江一带的影响,与广州话差别较小。而阳江则远离西江,历史上跟西江中下游极少交往,其语言就与广州话拉开了距离,形成了有别于广州话的较多特点,因此不应把高州、阳江两地的粤语划为一片。

  那么,粤语内部各次方言究竟怎样划分较为合理呢?

  如果从历史的数据来考察,或从它的形成及其发展的角度来考察,笔者认为可以把它分为以下三个不同的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以广州话为中心,以珠江三角洲及西江流域两岸的县市话语为基础,这是粤语系统中最为通行的主体方言。这个主体方言语音词汇比较一致,其共同点较多,各地人员来往用方言交谈,语言上畅通无阻。必须指出,这个地域的粤语最为典型,且在唐宋时期已经形成,因而粤语系统必然以珠江或西江流域的方言作为主体。第二层次是珠江或西江流域的外围或边远地区,其中包括东莞、增城、从化、清远、广宁、怀集、新兴、云浮、罗定等,还包括粤西走廊如信宜、高州、化州、吴川一带,也包括广西东南部一些县市如岑溪、容县、玉林、南宁等地。这些县市的方言与广州话比较起来,虽然有着各种不同的特点,但语音、词汇的共同点仍然比较多,可以说是“大同小异”。跟广州人用方言交谈,基本上可以互相通话,是属于粤方言系统中多种类型的次方言。第三个层次是非珠江或西江流域的粤语片,其中包括粤中的新会、台山、开平、恩平,还有阳江、阳春等县市,另外还包括广西南部合浦(廉州)和灵山部分乡镇等一小片。这一非西江流域的粤语,无论在语音方面或词汇方面,都跟广州话有较大的差别。虽然同属于粤语这个系统,但广州人却很难听懂,甚至根本无法听懂。另外,根据地理位置和方言上的差异,我们还可以把非西江流域的粤语大致上分成三小片,即:四邑片、两阳(阳江、阳春)片,廉州片。这三个小片的方言各自有浓厚的地方特色,语音、词汇各片差别很大,片与片之间根本无法通话,但是它们却是同属于一个粤语系统。

  以上三种情况,笔者只是根据历史上有关资料及今天通话的程度作出初步的勾勒,幷没有深入各地作详细的调查,因此只能提供参考。不过,这里必须说明,语言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在改革开放后的今天,由于经济的发展,交通和信息的发达,科学的进步,教育、文化水平的提高,人员交往日益频繁,各地粤方言相互之间的差异,肯定会渐渐缩小,吸收广州话的因素必然会越来越多,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

 (与叶国泉合作)
  1993年12月


封开粤语全浊塞音声母初探

   封开县由原封川和开建两县合幷而成,两地方言同属粤语,但其声、韵、调有较大的差异。封川话(以罗董音为标准)在声母方面的显著特点,是有全浊塞音[b][d][g]。本文试就此作一初探。

  一、封川话全浊塞音声母与《切韵》之关系

  先看《封开县志〈语言篇〉》中的例字:

  [b]包本婆别 [d]多党桃洞 [g]哥根葵共

  其中包括《切韵》古全浊塞音幷、定、群母字和古清塞音帮、端、见母字。古幷母与帮母字都读为[b],古定母与端母字都读为 [d],古群母与见母字都读为[g]。同时我们必须注意到,封川话没有[p][k],有 [t]但不是来自古端母而来自古精母,例如“左”(to)、“最”(tui)、“作”(tok)。因此《切韵》古帮、端、见母都读为全浊塞音,与古幷、定、群母合流。

  这在粤语乃至汉语各方言中都是罕见的。根据笔者所掌握的资料,在广东粤语各次方言中,保存全浊塞音声母的只有四邑话与化州的下江话。四邑话有一种带浊塞音的鼻音声母[mb][nd][?g],它们显然来自古明、泥、疑母,与古幷、定、群母无关。化州下江话据何科根、李健的调查,有[b][d]而无[g](见《化州话及其声韵调特点》,梁猷刚《化州话的d》则认为化州话“有[d]无[b]”)。何、李两位先生又指出:“化州话的b、d幷不是来自古全浊声母幷、定(幷、定已随粤方言浊音清化整个大势演变而为相应的清音),而是来自古清音声母帮、端。”由此可见,在广东粤语各次方言中,较为完整地保存古全浊塞音声母系统的,只有封川话。

  二、封川话全浊塞音声母的产生原因

  对于汉语方言中全浊塞音声母的产生,许多方言专家都认为是少数民族语言影响所致。例如上述何、李两位先生的论文就认为:“化州话浊塞音声母[b][d],产生的原因,是受了壮侗语族的影响。”是否这样,笔者未作调查研究。但就封川话的全浊塞音声母而言,却未发现跟壮侗语族的影响有什么关系。封开县境内的标话便属于壮侗语族,它的声母中幷没有全浊塞音。它本身没有的东西,又何以影响别的语言?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笔者认为对于封川话全浊塞音声母的产生原因,应分开两方面来探讨:

  其一,古幷、定、群三母读为全浊塞音,这一点与《切韵》完全一致,可以肯定是《切韵》音系的保留。

  其二,古帮、端、见三母读为全浊塞音,与《切韵》音系不同,是否也是古音的保留?笔者认为也是古音的保留,是《切韵》之前的古音的保留。因为语言学界已经公认,“浊音清化”是汉语各方言声母发展演变的基本规律之一。帮、端、见三母在《切韵》读为清音,如果封川话由于受到别的语言(例如壮侗语)影响而演变为浊音,那就不是“浊音清化”而是“清音浊化”了,这是不大可能的。根据“浊音清化”的规律,是否可以这样推断:在《切韵》之前的音系,全浊塞音声母可能比《切韵》音系发达,可能有过帮幷、端定、见群合流的情况,而封川话古帮、端、见与古幷、定、群同读为全浊塞音,正是这种情况的保留。

  三、从封川话全浊塞音声母看粤语之形成

  正因为封川话全浊塞音声母是《切韵》以及《切韵》之前古音的保留,我们就可以进一步推断:在《切韵》编纂之前,大约是汉至南朝这一时期,中原汉语就已经传入封川,幷逐渐偏离中原汉语发展的轨迹而形成为一种方言,其表现之一,就是它的全浊塞音声母没有经历“清化”的过程。因此,从今天的封川话,我们可以窥见早期粤语的某些面貌。

  为什么早期粤语会形成于封川一带?为什么今天的封川话仍保持着早期粤语的某些面貌?这就要从封川的历史地位和地理位置来分析。封川古称广信,在两汉时期曾是管理岭南诸郡的“交趾刺史部”治所和“交州”州治;在地理上,它处于西江与贺江、漓江汇合之处,在大庾岭古道开通之前,中原汉人入粤主要经灵渠、漓江和贺江这两条通道,封川一带自然成为他们的主要落脚地。同时,封川又是岭南人类最早的生存与发展之地,古百越文化较为发达。中原文化和语言,也就首先在这块地方传播幷与古百越文化、语言融合,形成具有岭南特色的文化和粤语。但在大庾岭古道开通之后,它的地位又逐渐失落,与外界的联系逐渐减少,其语言也就较多地保存着早期粤语的面貌。笔者与叶国泉先生在《粤语源流考》一文中认为,粤语形成于西江中部,也就是古广信一带;形成的时间始于汉代。封川话保存古全浊塞音声母的事实,可从语音方面印证这一结论。   

   1996年8月

  
粤语起源地新探

  一、粤语是中原汉族移民带来的

  汉语是汉人的语言,粤语却不是粤人的语言。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然而事实如此。

  众所周知,广东在秦代之前属于“百越之地”。“百越”乃汉语音译,又写作“百粤”,是古代南方土著的自称。其构词方法是通名在前,专名在后,意为“越(粤)人”。从这一语词可看出,那时候广东人的交际用语是与中原汉语有很大差异的“百越语”。但“百越语”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已经难以考证。唯一的“化石”,是一部分地名中所保存的非汉语因素,例如“六建”“六贺”“六谢”“六吟”中的“六”(山冲),“那务”“那霍”“那录”中的“那”(田),“罗镜”“罗龙”“罗沙”中的“罗”(山地),等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地名的构词方法,也是通名在前,专名在后;同时,其中通名的意思,今天居住在那里的人已经完全不晓得,也就是说,这些地名中的非汉语因素在当地今天的粤语中已经不使用,恰好证明今天的粤语跟古百越语没有继承关系。

  日本学者桥本万太郎在他的著作《语言地理类型学》中,将全世界的语言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牧畜民型语言,另一类是农耕民型语言。印欧语属于前一类,而汉藏语则属于后一类。牧畜必须在大片草地上展开,大规模的区域迁移经常发生,牧畜型语言也就随着这种迁移而带到其它地区;农耕民靠小块土地而生活,其语言发展方式则是以某一文明中心的语言缓慢地同化周围的语言。

  纵观汉语漫长的发展历程,虽然也不乏较大规模的区域迁移,但这种迁移幷非由于游牧而多半是由于战争,因此其发展方式仍是“以某一文明中心的语言缓慢地同化周围的语言”,这一文明中心就是黄河流域。据邢公畹等先生考证,早在龙山文化时期即尧、舜时期,黄河流域就发生了一场以中原为中心、在空间上向周围、在时间上向后世扩展的“夏语化”运动;到西周时期,进而形成以夏语原产地——秦晋的方言为标准音的“雅言”(见《汉藏语系研究和中国考古学》)。黄河流域之所以成为文明中心,跟“夏语化”运动有着极大的关系。正是由于这种原因,当今的汉语各大方言之间尽管千差万别,却总可以发现它与黄河流域的某种渊源。作为汉语七大方言之一的粤语,便是如此。虽然它从古百越语言中吸收某些因素,但总体来看与古汉语有着更密切的渊源,有些语音和词汇,在今天中原汉语已经失传,在粤语中却保存完好。例如古汉语中的入声韵母,在今天的中原汉语中已不复存在,而在粤语中就完整地保存着。由此可见,粤语虽然以“粤”命名,却非由古“粤人”的语言演变而成,不是古粤地的“土产”,而是从外地“引进”的,是汉族移民带来的。

  二、粤语形成于古广信一带

  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中原汉人南移,发生于秦统一中国之际。公元前223年,秦国 60万大军攻灭楚国,便将大军驻扎于五岭,准备南征百越。到了公元前218年,西江中部的“西瓯国”起兵反秦,秦始皇派50万大军征讨。又派史禄在海阳山开凿灵渠,将湘江与漓江沟通,以保证军事上的运输。灵渠便成为中原汉人进入岭南的第一条主要通道。公元前214年,战争告一段落,秦“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史记&#8226;秦始皇本纪》)徐广注:“五十万人守五岭。”(《集解》)这50万人,便是第一批汉族移民。

  在秦始皇时期,岭南各郡地旷人稀。直至东汉时的统计资料,南海郡也只有9万人。因此,迁入50万人,足以改变岭南越人“一统天下”的局面。有些学者提出质疑,认为一下子迁入那么多移民绝无可能。但我们知道,大移民是秦灭六国之后为了巩固政权而实行的一项重要措施。秦始皇既然可以将12万户豪富迁徙到咸阳以及巴蜀,又将内地大批罪人迁徙到河套以及甘肃一带,那么,完全有可能将大批中原汉人迁至岭南。虽不一定有50万那么多,但也肯定为数不少。而秦始皇之所以搞大迁徙,其目的主要在于铲除六国的地方势力,因此这些移民不可能来自与岭南比邻的楚国,而多半来自中原或北方各国。由于他们是成批迁入,所以到达岭南之后,能固守原有的文化习俗以及语言,因而成为岭南最早的“雅言”传播者。  

  这批移民主要落脚于何处?史书没有明确的记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的番禺即今天广州一带,仍是百越的天下。因为直至秦末,赵佗在此建立南越国时,所任用的官员从丞相以下均是百越。就连赵佗本人,也得改变自己的服饰、生活习惯及其语言,将自己异化成百越,以便于统治。如果不是汉族移民的人数太少,百越的势力太强大,他就不会那么做。西江中部的情况就有所不同,因为西瓯人首先起来反抗秦始皇的统治,秦兵攻击的目标也就集中于这个地区,而经过秦兵的征讨,原来居住在那里的百越大都逃散,从而成为汉族移民落脚定居的最佳之地。同时,在那个时代,中原汉人进入岭南,由于五岭之隔,主要靠水路,除灵渠外,秦始皇三十四年,又在富川的岭口修筑一条新道,将潇水和贺江联结起来。这样,贺江与漓江就成为南北沟通的两条主要通道,而贺江、漓江与西江交汇之处,也就成为中原移民首先落脚之地。据《汉书》记载,到东汉时,地处西江中部的苍梧郡的人口有 14万,而南海郡只有9万。这个曾经历战乱的地区,不但没有变得一片荒芜,反而人口密集远远超过南海郡,如果没有大批汉族移民补充,是不可思议的。

  大批汉族移民定居的结果,是使西江中部成为岭南最早的汉文化传播基地,也就成为岭南最早的“雅言”传播基地。汉武帝平定南越国之后,将监察岭南9郡的“交趾刺史部”设于西江中部的苍梧郡治广信;东汉在岭南设置交州,州治也在广信。广信也就成为当时岭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汉族移民在这个地区取得了统治地位,作为文明程度较高的征服者,其语言也就成为优势语言。当地土著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来掌握,“雅言”也就在这一带逐步流行开来。

  从东汉末年起,中原经历300多年的战乱,导致中原汉人更大规模南迁,岭南汉族移民人数激增。这些汉族移民南迁的途径,虽然各有不同,但灵渠作为主要通道的地位幷未改变。虽然东吴政权已于公元217年将交州州治从广信搬到番禺,但西江中部作为汉族移民主要聚居地的地位幷未失落。因此,经历两次移民浪潮之后,中原文化和语言,首先在这块地方传播幷与百越文化、语言融合,从而逐步形成自己的特色。更重要的是:“五胡乱华”之后,中原受北方游牧民族统治长达270多年,其语言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的“雅言”几乎荡然无存;而岭南汉族移民的语言没有经历这场冲击,也就较多地保存着“雅言”的面貌,从而跟中原拉开了距离,成为汉语的一种方言,这就是早期的粤语。由此可见,粤语形成于西江中部,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古广信一带。

  三、从封川话看早期粤语的面貌

  方言的形成直接影响着它的分布。反过来,分析方言的分布情况,也可以印证它的形成和发展过程。由于粤语形成于西江中部,后沿江而下向珠江三角洲扩展,因此,西江中下游一带的粤语一直保持着较大程度的一致性;而远离西江的地区,如“四邑”(台山、开平、恩平、新会)、阳江等,语音差异就较为明显。就拿封开县的粤语来看,南片讲封川话,北片讲开建话。这两种次方言虽然同属粤语,但其声、韵、调有较大的差异,基本不能通话。封川属古广信县地,地处西江边上,因此这一带的粤语与广州话差异幷不大;而开建话跟广州话就有较大的差异。

  下面是《封开县志》所载的封川话音系(由于封川镇的粤语受广州话影响较大,故以罗董音为标准):

  (一)声母:

  b 包本婆别   p’ 怕跑潘朴   m 马毛门木

  f     飞风火训    d     多党桃洞      t     左走曾宗

  t’    偷痛草切     n     糯脑南农      1     来漏烂落

  q     歌根葵共      k’    开口看曲      h     虾香河雄

  ts     纸张绸着      ts’    吹抽春出      s     书手伤叔

   ?     锄三坐罪      ?    爱呕烟黄

  (二)韵母:

  1.单韵母6个:

  a 坝亚  o 多可  e 姐写  i  资医  u 布土

  y     女住

  2.复韵母11个:

  ai     拜界      au     包交      ?u     报好      ou     头酒    ia     也

  ie     野夜

  ua    瓜话      uo     果禾      ue     鶏贵      uai     怪怀    ui     来水

  3.鼻音韵母19个:

  am     胆蚕      om     感林      im     镰盐      yom     音饮

   an     炭餐      ?n     宾贫      in     天建      i?n     因恩      u?n     真斤

  a?     彭生      ??     灯肯      ??     帮江      e?     病声      o?     东风

  i??      想章      i?     英形      io?     容用      ua?     横      ?     五吴

  4.入声韵母15个:

  ap     塔鸭      ?p     合习      ip     接业

  at     达八      ?t     笔不      i?t     一      u?t     七出

  ak     百客      ?k     北黑      ek     席石      ok     木局

  i?k     略药      ik     益易      iok     肉玉      uak     划

  (三)声调:

  阴平 55 科花追高天方甘冬

  阳平 24 婆梅桥流田黄名穷

  阴上 35 苦彩巧九显引想桶

  阳上 13 坐买舅淡近冷两重

  阴去 53 过布最叫战奋唱送

  阳去 22 话度累道电亮共享

  上阴入55 汁湿职笔一德福曲

  下阴入43 塔接割铁却桌百尺

  阳入 22 杂十杰月贼食石俗

  上述可见,封川话具有粤语广府话的基本特点:在声母方面,没有翘舌音,“见”组读为牙音(舌根音);在韵母方面,保留着鼻音韵母[?m]和全套入声韵母:[?p][?t][?k];在声调方面,上声与去声均分阴阳,入声则分为上阴入、下阴入和阳入,等等。事实上,封川人与广州人在通话上没有多少障碍。《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卷)》中“粤语”一条将它划人“勾漏片”,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然而,封川话与广州话也有相异之处,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它的声母中保存着全浊塞音[b][d][g]。从其例字看,既有《切韵》古全浊塞音幷、定、群母字,也有古清塞音帮、端、见母字。顺便说明:封川话没有[p][k],有[t]但不是来自古端母而来自古精母。因此,古幷母与帮母字都读为[b],古定母与端母字都读为[d],古群母与见母字都读为[g]。

  这种情况,从交际通话来看,不会带来多少障碍;而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却值得重视。因为在今天的粤语,甚至在汉语各方言中,如此完整地保存着全浊塞音声母的,实属罕见。根据笔者所掌握的资料,在广东粤语各次方言中,保存全浊塞音声母的只有四邑话与化州的下江话。四邑话有一种带浊塞音的鼻音声母[mb][nd][ng],它们来自明、泥、疑母而不是古幷、定、群母。化州下江话据何科根、李健的调查,有[b][d]而无[g](见《化州话及其声韵调特点》,梁猷刚《化州话的d》则认为化州话“有[d]无[b]”)。何、李两位先生又指出:“化州话的b、 d幷不是来自古全浊声母幷、定(幷、定已随粤方言浊音清化整个大势演变而为相应的清音),而是来自古清音声母帮、端。”而封川话不但保存着[b][d][g],而且跟古幷、定、群母相对应,也就十分值得研究了。

  对于汉语方言中全浊塞音声母的产生,许多方言专家都认为是少数民族语言影响所致。例如上述何、李两位先生论文就认为:“化州话浊塞音声母bd,产生的原因,是受了壮侗语族的影响。”是否这样,笔者未作调查研究。但就封川话的浊塞音声母而言,却未发现跟壮侗语族的影响有什么关系。封开县境内的标话便属于壮侗语族,它的声母中幷没有全浊塞音。它本身没有的东西,又何以影响别的语言?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从《切韵》得知,唐代以前,中原汉语是有全浊塞音的。直至北宋邵雍作《声音倡和图》,将浊音按照平仄分别与次清音、全清音相配,才出现浊音清化的先导。大约到金、元占领中原,浊音清化才真正完成。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传入封川的汉语,当然有可能偏离这种演变轨迹而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全浊塞音,这是不难理解的。但是,古帮、端、见三母在《切韵》中读为清塞音,封川话却读为全浊塞音,这是否“清音浊化”?笔者认为不大可能。因为“浊音清化”是汉语各方言声母发展演变的基本规律之一,传入封川一带的汉语也不例外。而根据“浊音清化”的规律,是否可以这样推断:《切韵》之前的音系,全浊塞音声母可能比《切韵》音系更为发达,可能有过帮幷、端定、见群合流的情况,而封川话中古帮、端、见与古幷、定、群同读为全浊塞音,正是这种情况的保留。

  正因为封川话全浊塞音声母是《切韵》以及《切韵》之前古音的保留,我们就可以进一步推断:在《切韵》之前,大约是汉至南朝这一时期,中原汉语就已经传入封川,幷逐渐偏离中原汉语发展的轨迹,其表现之一,就是它的全浊塞音声母没有经历“清化”的过程,从而形成具有自己特点的方言,那就是早期的粤语。所以,从今天的封川话,我们可以窥见早期粤语的某些面貌。

   1998年2月

  
改革开放与“粤语热”
  一、“热土”效应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广东有不少东西渐渐走红:“广货”引起青睐,“粤菜”香飘南北,就连广东的流行歌曲,也由于那股浓重的“粤”味而颇受各地少男少女的喜爱。还有一种值得注意而又使一些人大惑不解的,是粤语的走红。

  许多外省人踏进广州,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印象,莫过于满耳听不懂的粤语。有人甚至说:“叽哩咕噜的”,“跟听外国话差不多。”如今,这种“叽哩咕噜的”粤语却成了一股“热”,其势头幷不亚于广货与粤菜。

  北方人常把粤语称为“广东话”,其实它幷非广东全省都通行的语言。广东的方言除了粤语之外,还有客家话和属于闽语的潮汕话,它们“鼎足三分”广东的河山。其中粤语区的人口3000万左右,尚未达到全省总人口的半数。在全国七大方言中,粤语使用人数幷不算多,不仅远少于北方官话,而且也少于吴语,大概与闽语幷列第三。不过,粤语所通行的地区在当今是令人注目的,不仅包括南方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广州和广东三个特区中的两个——深圳、珠海,而且包括80年代崛起的“广东四小虎”:南海、顺德、中山和东莞,以及经济发展较快的珠江三角洲其它一些市县。这些地方被许多人称之为“热土”。此外,香港与澳门也通行粤语,海外华侨中说粤语的也占相当比例。随着特区和珠江三角洲的这片“热土”的经济辐射作用越来越大,随着海内外经济合作的迅速发展,这些地区所通行的粤语也就“香”起来了,“红”起来了,“热”起来了。

  日常语言是人们交流思想的重要工具,因此,人们选择什么语言来进行思想交流尤其是进行经济上的交往,不可避免地受到功利主义思想的支配,在市场经济成为国民经济发展主要取向的时代尤其是这样。广东尤其是珠江三角洲许多企业在招聘管理人员时,都特别声明一条:“会说粤语者优先录用”。说其它方言的人要到珠江三角洲求职,或者要到珠江三角洲及香港、澳门去经商,去办事,与其学讲普通话,倒不如学讲粤语,因为粤语在这些地方更有交际用途,更有经济价值。为了适应经济交往的需要,省内许多讲闽语或客家话的地方都兴起学习粤语的热潮。汕尾市原属闽语区,通行“福佬话”。从1984年起,就举办粤语培圳班,每一期都开一二十个班,参加学习人数之多,实在罕见。有人粗略统计过,在操福佬话的汕尾居民中,现在能讲粤语的将近90%,能听懂的就几乎100%了。

  汕头市本是闽语中一种次方言——潮汕话的中心,近年来也有不少人主动学习粤语。根据汕头大学林伦伦先生统计,从1991年到1992年,该市大专院校公共关系专业和秘书专业学生中修习粤语课的有6个班325人,职业中学、夜校及私人开设的粤语短训班每年达20多个,培训人数800人左右。林先生还在该市金凤城、汕樟立交桥下、海滨广场等三个个体商场调查了30间个体小商店50多位档主,发现每个摊档至少有1至2人能说流利的粤语,其它许多人也至少能听懂。而国际大酒店、金海湾大酒店和龙湖宾馆的门童和大堂柜台服务员,凡原籍为汕头市区者,几乎都能讲粤语。

  由此看来,在不断推广普通话的过程中,粤语不但不会削弱,而且还有进一步发展和扩大的趋势。有的专家预见:这一趋势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那么,在不远的将来粤语必然会成为广东全省的另一种共同语。

  随着珠江三角洲一带的经济不断发展,粤语的地位也随之而提高,其影响也遍及全国。在北方各个省市,近几年来掀起了一股广东热和香港热,随之也带来了粤语热,出现一种“北方人南下,广州话北上”的情况。

  在上海,就先后举办过各种不同程度的粤语培训班。参加学习的多半是一些青年大学生,他们的学习目的很明确:有的要出国留学,学好粤语为的是要在美国唐人街打工吃得开;有的要到特区中外合资企业工作,深感不懂粤语对日后开展工作不利。据说上海长宁区的中华职业补习学校粤语班自1980年创办至今,学员已有1200人,现在更趋于兴旺。此外,还出现了“上海粤语学会”,开办低中级粤语班,徐汇区的侨联也办起了侨光补习学院粤语专修科。

  在普通话中心的北京,也有不少人学讲广州话。一些企业招工、招干,优先录用会说广州话的应聘者。广东人在京开办的各种商店、企业约有三千家之多,顾客到那里购货,便趁机向老广学讲广州话。街道上到处出现了不少诸如“机恤”之类的商品广告,出现了“发型屋”之类的招牌,个别小餐馆的门口还竖起“食?先比钱”的牌子,至于“打的”、“炒更”之类的口语,更是随处都可以听到。

  粤语走红不仅反映于经济生活,而且也反映于文化生活。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风靡全国的粤语歌曲,有香港的,也有广东的。这些歌本来大都有“国语版”,但相当一部分少男少女总觉得非用粤语唱不够味儿。比如,在那遥远的西藏,当你漫步在拉萨的街头,不仅可以看到一间间的藏粤商场、香港时装屋、广州粤菜馆,还可以听到各种粤语歌。在歌舞厅和夜总会,青年藏胞歌手们轮番上场。什么《护花使者》,什么《烟雨凄迷》,什么《爱得比你深》,什么《不装饰你的梦》,粤语模仿得完全可以乱真。一曲《一生何求》,引起了满座的掌声!

  至于夹带着粤语的广东文学作品,近年来也出现了一种方兴未艾的势头。30年代欧阳山等作家曾经提倡“粤语文学”幷身体力行,结果响应者寥寥;60年代初欧阳山又提出“东西南北调”,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到了80年代,老作家吴有恒进一步提出“南腔北调”的主张,认为“广东人讲官话,非其所长,我宁可避其短”,呼吁“我们有责任把我们这地方语言中精彩的东西介绍给全国。”(《应有个岭南文派》)这一主张引起了强烈的反应。运用方言的问题,成为广东文学界的热门话题之一。许多中青年作家,还以其创造性的实践,使作品的语言产生了新的突破,杨干华的《天堂众生录》、《天堂挣扎录》等小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运用方言之出神入化,简直到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步。近年崛起的青年女作家刘西鸿,则以其带有浓重的南方都市气息的“粤味普通话”令人耳目一新,形成一种引起全国关注的“刘西鸿现象”。

  粤语的走红几乎是全国性的。不但是粤语本身走红,就连粤语字典之类的工具书及其出版读物、录音带等也畅销全国。饶秉才先生于1983年主编的一部《广州音字典》,成为全国最畅销的书籍之一。此书年年重版,已印刷十多次,至目前仍然供不应求。植符兰先生于1992年写了一本《广州话六百句》,也颇受读者的欢迎。此书本来是内部教材,是为外国留学生开设粤语课程而写的,植先生根据国内大学本科生的要求,将它公开出版发行。此书一发到书店,不几天便抢购一空。

  随着粤语不断地由南向北扩散、幅射,在粤语区内部,各个次方言区的语言也逐渐地向广州话靠拢,缩小了与广州话的差别,其语音、词汇和语法等也越来越标准化与规范化。粤语在全国七大方言中树立了很高的威信,它充分显示了一种“强势语言”的冲击力量,其地位仅次于全国使用人口最多的北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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