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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因为尊重 [黄发有 文,上杭人,文艺批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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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6 13:2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因为尊重
http://www.dzdaily.com.cn/dazhongribao/fengshou/200310240209.htm
  □ 黄发有

  批评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行当,批评家说真话挨骂,不说真话更应该挨骂。批评家说真话时,被惹恼了的作家如歌德说:“打死他,这狗东西!他是一个批评家!”批评家不说真话时,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有点像寄生虫。
  常常想起一个流传甚广但无确凿证据可查的故事:苏东坡去拜访好友佛印,好奇地问佛印眼中的自己像什么,佛印说像一尊佛。苏东坡接着问,你想知道我眼中的你像什么吗?佛印追问,苏东坡说:“像一堆屎!”说罢极为得意。回家后意犹未尽地向苏小妹报告此事,苏小妹说:“老哥呀,你得意过头了。佛家言‘佛心自现’,你看别人是什么,你自己就是什么。”面对这个故事,批评家就会反问自己是否缺乏必要的宽容,如果没有爱心和恕道,批评就缺乏高妙的品格和悲悯的情怀。但是,如果一个批评家眼中只有鲜花没有粪土,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像佛,他不仅无法立地成佛,而且至多只能成为一个口是心非的假和尚,见神就拜,却不管面前的是真神还是假神。
  在我个人看来,那种无视别人的成绩,将别人看成粪土的批评家,其选择只能是自我亵渎。但是,真正的批评家在遭遇原则性问题时,就必须承担把自己搞得臭不可闻的代价,即使被别人看成一堆屎,也要说出真话,最高的境界一如苏格拉底的殉道,亦如佛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
  我的老家也流传着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一位顽皮的小孩经常站在路边的高坎上,对着路上的行人撒尿,一位教书先生被尿水淋湿了头,又拿闯祸的孩子没办法,就心生一计,拿出两个铜钱放在路边,对着小孩高喊,夸他真厉害,让他以后要对着坐轿子的撒尿,因为穷人拿不出几个钱,只有富人才能给他更多钱。不久,这位顽童招惹了一位武将,白白地丢了小命。由此可见,无原则的宽容甚至纵容不仅不是一种高尚的德性,反而恰恰是一种用表面的善良掩饰着的骨子里的恶性。说真话不仅是对批评对象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最起码的尊重。有好说好,有坏说坏,是批评的灵魂所在。悲哀的是,我觉得自己是俗人一个,喜欢说真话,但说得躲躲闪闪,而且自己好象也比较喜欢听别人的好话,无法摆脱人性的弱点。更深一层说,一个人能不能坚持说真话,前提是能不能坚持接受真话。不然,说真话就成了一种幌子,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特权。
  一个批评者对于同时代的文学,总是抱有难以抑制的激情,因为它不管是丰收还是歉收,批评者都与之共同存在,相互印证。记得我刚读小学时,一个大队的好几个生产队,同时在一片广阔的深山坳里栽了一片桃林,桃林周围是茂密的黑松林。桃树挂果时,靠近黑松林的一圈由于缺少阳光,结的果子比较少。不久,几个生产队都组织劳力,把桃林周围遮挡阳光的黑松林全给砍了,留出一大片空旷的隔离带。想不到,没有了黑松林遮挡的桃林,被落山风给吹得七歪八斜,花果飘零,好几年都没有收成。当代文学创作与当代批评的关系,正近似桃林与黑松林的关系,桃林提供直接的果实,黑松林表面上只是一种风景,但它们唇齿相依,荣辱与共。在这个层面上,基于尊重的苛求,正所谓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还是在那片山坳上,我们一帮小学生跟着一帮老人,当义务的看果人,名目好听,实际上是嘴馋。最高兴的,莫过于开果园的时候,生产队将采摘的果子收到一起,每家每户按人口平均分果子,剩下的留着出售。我们这些看过果园的,能额外得到一至三斤的奖励。想来滑稽的是,不少同学都会捧着果子,故意炫耀,拿去馋那些生产队没有果园或者果园收成不好的同学。说实话,谁都有点虚荣心,对于齐鲁文学,我目前的状态也类似于看果子时的心情,希望“自己的果园”丰收,然后可以自豪地捧着丰收的果实,到处去馋人。
  黄发有,男,福建上杭人,农历1969年底生,1999年获得复旦大学文学博士学位,现为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著有专著《准个体时代的写作——20世纪90年代中国小说研究》、《诗性的燃烧——张承志论》,随笔集《客家漫步》,主编“读网时代”丛书。发表学术论文180余篇,获得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文艺争鸣奖等。
http://www.dzdaily.com.cn/dazhongribao/fengshou/20031024020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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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26 18: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看别人是什么,你自己就是什么.

言为心声呀,意识与物象的互动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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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19 00:35:09 | 显示全部楼层
黄发有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客家漫步》写得很好,底蕴十足,让小弟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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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1 23:4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批评,因为尊重 [黄发有 文,上杭人,文艺批评家

我也算见过他----在凤凰卫视的"纵横中国.广东篇"里,黄发有教授作嘉宾!典型的客家人面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客家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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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7-12 00: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观心自照”,批评者能“我书我心”就不错了。
至于说代表社会良心、道德等,这样的要求也高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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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2-28 22: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加砖。此书涯也有一本。浓浓的乡情。。。

嘿嘿,加砖。

回归的漂泊——读黄发有《客家漫步》

杜霞
  “心中有岸,不会漂泊”——这是几年前,一位朋友对我说过的话。那时节,我正在异地求学,一些陌生的人与事,让我的心起起落落,而来自故乡和亲人的只言片语,似乎都成了泅渡寂寞的方舟。

  也就是在那时,我开始怀疑种种关于漂泊的浪漫与渴望。

  当发有师兄的这本《客家漫步》摆在我的案头时
,不知怎的,这句话又蓦然地跳了出来。

  是的,心中有岸,不会漂泊——可是,果真如此么?比如说,这漂泊千年的客家人,比如说,这本诞生在羁旅行役中的“纸上的故乡”?

  真的,在那渐行渐远的流浪的身影中,我分明地看到了对“岸”的渴念与执着。

  关于“客家”的全部印象,来自于一枚小小的邮票,就是那套很普通也很经典的“地方民居”。那种环形的古堡一般的建筑,让我想起来自古远年代里的一些神秘的启示,它们承载了太多的记忆,秘而不宣地等待着被开启。

  我总是浪漫地想象着这古堡里演绎的传奇,想象着静默中所孕育的风暴与爱情,那想象往往与莎士比亚的戏剧或中世纪的骑士罗曼司有关。我认定那方寸之间的环形家园是一个特殊种群的标记。

  及至读到师兄的这本文化随笔《客家漫步》。

  据《辞海》“客家”条目载:相传西晋永嘉年间(4世纪初),黄河流域的一部分汉人,因战乱南徙渡江,至唐末(9世纪末)以及南宋(13世纪末),又大批过江南下至赣闽以及粤东、粤北等地,被称为“客家”,以别于当地原来的居民,以后遂相沿而成为当地汉人的自称。

  于是,对我而言,“客家”的汉民族身份,就像发有师兄的客家人身份一样,因为这本书而浮出水面。

  还有那些在记忆里沉默的“古堡”,也终于有了更地道的称谓和更生动的比喻:“在闽粤赣交界地区的山岭中,尤其是汀江流域的下游,一座座奇特的土楼演绎着神秘的‘山中传奇’。这些由客家人用生土夯筑的民居,与周围的地形融成有机的整体,就像是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蘑菇群。”(《土楼的背影》)

  蘑菇群——多么有生命力的意象,那是一场雨水就能催发出的蓬勃与生机。我这才发现,我关于“古堡”的想象中恰恰缺少了一份生命的灵动与鲜活。那该是怎样一幅温暖的图景呢?不管是第一声啼哭,还是最后一声叹息,都传达着一些生生不已的秘密,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秘密的开启让被遮蔽的存在进入了历史。但真实的境况是,流亡者的记忆往往被历史阻断。作为“永远的外来户”,客家人常被土籍侮称为“客家佬”,甚至被诬为“客贼”,直至1920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乌尔葛德英文版的《世界地理》,其中“广东”辞条下还居然写着“其山地多野蛮的部落、退化的人民,如客家等等便是。”

  失去故乡就意味着失去语言,失去历史——这是怎样荒凉的命运?我相信对于每一个客家人包括师兄而言,那祖辈颠沛流离之中的沉沉浮浮,那自尊与自卑间的苦苦挣扎,都让他们在冥冥之中承载着一种宿命。有一天,当他们能够言说与书写时,他们最先面对的,是客家人的千年流转,千年沉重。

  将发黄的谱牒藏在身上,客家人远走他乡。对于他们来说,故乡同样是异乡。“作为汉民族一个独特而稳定的民系,他们是一群“文化流民”,他们打破了安土重迁的精神枷锁,他们永远“在路上”。……客家的血缘是流浪的血缘,他们在经历了千年迁徙的苦痛后继续漂泊,翻山越岭,漂洋过海。他们既“家而客焉”,即在故乡作客,又“客而家焉”,在荒芜的异乡构筑起新的家园。”(《纸上的故乡》)

  在师兄三十多年的人生岁月中,又何尝不是“在路上”。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中国人是讲究寻根溯源的。但同窗岁月里,我却一直无缘与师兄探讨一下出处的问题。只知他来自福建,初在杭州学商,后到山东从文,及至渐渐熟络时,他又去了复旦攻读博士学位。等我研究生毕业,回到家乡河北工作后,得知他又返回了他的第二故乡,不,应该说是第三故乡山东教书。当然,在读过此书后,我反而更加困惑,对于发有师兄来说,真正的故乡又在哪里呢?是福建上杭的那片客家村落,还是黄河岸边的某处古道斜阳?

  也许,这样的追问本身就隐含着无限的困惑。就像很小的时侯,父亲告诉我,我们真正的家乡是山西洪桐的那棵大槐树下。及至年长,和别人论起出处时,才发现大槐树的儿女可谓多矣,简直是五湖四海皆兄弟了。年深日久,“大槐树”渐渐淡化为一个象征的背景,只是每当填写表格时,“籍贯”一栏还会让我蓦然想起那个传说里的故乡,想起一棵树与生命渊源的隐秘关联。那么,对我而言,真正的故乡又在哪里呢?是无从考证的那片绿荫,还是我每每写下但依然陌生的那个河北大平原上的小村庄?

  读王安忆的《纪实与虚构》,我不禁感动于那份“寻找”的热情,这是作家真正意义上的“寻根”之作,它已经超越了家族意义上的追本溯源,从塞北荒漠到江南水乡,一个茹姓氏族的迁移演变,让我们在有限的生存背景上,窥视到人类飞翔的姿态。

  文明的历史就是漂泊的历史——对此,英才辈出的客家人应该有着更深的体会。

  也许,心中有岸,才会漂泊。每个人的心中,都该藏着一个“岸”吧,它召唤着我们,引领着我们,它可以是家园,是祖国,也可以是古老的大槐树,是梦中的乐土与福祉,甚或是莫可名状的遥远的远方。

  ——让每一次漂泊都成为回归。“岸”的意义,也就在于此吧。

  在师兄的“客家”漫步,常常会有一些暖融融的细节让我流连。师兄说,先民颠沛流离的经历使客家人对乞丐有着一份特别的同情与尊重。小时侯给乞丐打米,母亲总会反复告诫他不能反手往乞丐的布袋里倒米,否则不仅对人不尊重,而且会“造恶”。当他十余岁开始远行求学时,母亲还会叮嘱他,那些指手画脚对你好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好,当你帮助别人时,你一定要站得更低。(《低调的关怀》)

  真的,人世间真正的关怀往往是谦卑的、低调的善意。那么,让我们上路吧,怀着善良谦卑的心。


    (文化随笔《客家漫步》,黄发有著,南方日报出版社2002年1月版)

稿件来源:光明书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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