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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故乡的方向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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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19 17: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故乡的方向在风里


2004-03-19
   
                                                                 □ 任崇喜

       这个上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首先想起风。于是,风便成了一个思维的引子,让我选择在这个有风的上午开始回想那个村庄。
       城市里有风声吗?没有,没有歪脖子树、草堆和池塘供它们存活下去。那些自由自在的风,那些随意变幻着脾气与面容的风,在乡村真实地活着。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回老家了。在我的感念里,老家成了几间破旧的房屋、院落和一个坟茔。我从床上起来,打开南向的窗户,阔大的北风滚滚而来,像旗帜和黄沙一样悬在城市的半空,只等着我从钢筋水泥的一块堡垒里伸出头来,与我面对面,告诉我一些风中的人的消息。
       我家乡的人生活在风里。
       关于村庄的记忆,如阳光投映到树叶上的影子,恍惚而不真实。村庄坐落在野地里,村前村后都是麦地,那些永远青葱的麦地,在记忆里青翠一片。那是什么样的季节?天灰蒙蒙的如黄土地,麦地上的风毫无阻碍地从村南刮到村北,沿村庄窄窄的土路,一次次宽阔地刮过。我走了很远,回过头,还看见如水墨般剪影的村庄坐在风里。
       就在那一片绿意纵横的村庄,掩映在绿树中的瓦房,黄土墙围就的场地上,一条狗,几头猪,一群鸡,或躺着晒太阳,或蹦着撒欢儿。一根雪白的尼龙绳斜斜地跨过场院,荡在空中,几件布衫悠在绳上,飘着洗衣粉的清香。母亲坐在场院上,面前放着一个褐色的大塑料盆,她左手握着绿油油的白菜,右手执着青亮亮的菜刀,喳喳的声音和着风和鸡鸣。午后的阳光照在母亲的头顶上,风撩乱母亲稀疏灰白的头发……
       还可以听见有些声响的,比如鸟们的鸣叫、牲畜的嘶鸣抑或短哞,比如月光下静谧里的犬吠,凌晨薄霜里的行迹抑或其他一切灵性的声响。我说的没错,乡村的声响具有灵性,那种灵性接近泥土的秉性,不但真实、亲切,而且富有诗意。
       想起乡村,最喜欢的是在田野里。我坐在田埂上,闻着野苦蒿和青草的味道,人也成为田野的一部分。我满目都是翠绿:绿的麦田,绿的树,绿的草,绿的村庄和绿的河流。一股暖暖的泥土的气息和水的气息缓缓升起,让我有些醉。那些草的香野花的香,浓浓的,像化不开一样。我坐在草上或躺在草上,我以为其他人看不见我,我就成了青草的一部分,成了田野的一部分。事实上,草的秘密我一无所知。至于田野的秘密,我更是无从知晓。我只是个不事稼穑的过客。这是我熟悉的田野和村庄,但又是我备感陌生的村庄。每次回到村庄,我感到自己无法带走什么,却又感到已带走了很多很多……我融入不了城市也进入不了乡村,的确是没有自己的家了,我的灵魂注定只能飘泊、飘泊!
       记不起是哪位美国诗人曾有一句很有哲理的诗:“我相信黄色的花同我一起思考”。“你们都是田野里的狗尾草,在天天长大!”乡下的孩子就如草一样生长着。的确,无论我长多大,无论我离开家乡有多远,我的思考又怎能超过一根狗尾草呢?一进夏天,一脚踏进田里,狗尾草到处都是,它们和那些葛巴草、牛筋草、灰灰菜、水萝卜棵等长在一起。它们伸着小尾巴似的毛绒绒的小脑袋,在风中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像在守望什么,等待什么,或是好奇地观察什么。秋后,狗尾草渐渐枯干了,那小小的狗尾巴里,装着一粒粒的草籽。它们在风中落入泥土!乡下的孩子知道,狗尾草并没有死去,它们只是累了,长长地睡一觉。就如风逐渐穿过人的身体,吹走了黑发留下白头,吹干了皮肤留下皱纹,最后吹松了血肉,留下一把老骨头。一个人就这样被风吹老了。这时候,风为人指明最终的去向。
       那里是我们永恒的亲近———泥土。
       著名诗人于坚有一首诗,诗的名字意思是“阳光破坏了我对一群树叶的观看”,我以前觉得这诗有些做作。至今回望乡村,我深刻领悟了阳光之于树叶,阳光之于万物的区别作用。在阳光下,一棵树不止是一棵树,阳光制造了一棵树、一片树叶的另一种美感。
       故乡其实是游子心间的一片阳光啊!
       乡村有我们永远的根,我们的精血来自于乡村,那个生长着家的乡村,那个用血泪养育着千千万万父母和儿女的乡村,犹如一道永不褪色的风景,高高地挂在灵魂上空,沧桑着、美丽着,任凭风吹雨打,始终与乡村有关的人亲切对视。“仰慕范公乘舟行,可否载着西子归”?我们知道,回家的路是永远的方向。近乡情更怯。多少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怀着某种朝圣的心情来寻访故乡作为寄托,无论在回家的大道上是否有青草的气息。《诗经》里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别乡和回乡的情景,唐朝演绎得淋漓尽致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等思乡佳句,被后人广为传诵。故乡是人的生命中不可释怀的衣胞之地。这方感情化了的土地,这被情感浸泡过的土地,让游子牵肠挂肚。
       回想来时的那片麦地,我仿佛被淹没在一阵阵不可名状的风声中。诗人海子把麦子说得那么完美无缺,把麦子说成粮食中的粮食,这是很应该令人感谢的。故乡是我们永远的麦地,使我们明白人生的成长历程,它是一种血液,让我们的生命得以诞生和延续。只有穿过故乡的麦地,我们才发现一切并不像感觉的那样黑。故乡使我们的血脉生生不息,同时,我们的牵挂也使它生生不息。许多时候,我们需要和故乡在一起,与它对话,就像面对年迈的母亲。
http://www.mzrb.com.cn/news/0403/19/04031905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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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19 21:42:33 | 显示全部楼层
难得的好文,期待出多一点这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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