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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欽廉新民話與廉州話【作者:張淦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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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0 19:44: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論文名稱試論欽廉新民話與廉州話

論文種類:社會語言學

學校系部:百色學院中文系

學生姓名:張淦侑

入學日期:2007年09月

寫作日期:2009年3月18日

提交日期:2009年4月08日











聯系作者

地址:廣西百色學院中文系07漢語

郵編:533000


Q Q:  236674434(越州魂)


手 機:13471626541

試論欽廉新民話與廉州話


張淦侑


(百色學院 中文系,廣西 百色 533000)






    摘要:  欽廉地区漢語方言簡單概述;從客家、廣府民系的形成曆史看新民話與廉州話的演變發展;分析比較新民話與廉州話的關系,以及和閩南話的淵源;通過論述新民話與廉州話,促進保護和開發合浦及北部灣地區的曆史文化,提升客粵方言品味。

    關鍵詞:  漢語方言;新民話;廉州話;關系;文化含量





    新民話屬客方言、廉州話屬粵方言,是我國七大漢語方言中頗具特色的支系語言,形成並分布在廣西沿海的浦北縣南部、合浦縣及周邊部分地區,使用人口約400萬,主體居民為漢族,約占總人口的99.68%。

    新民話與廉州話在當地日常生活中交流頻繁,相互影響,在曆史社會進程中起著巨大的媒介作用。浦北、合浦本是“一家”,浦北是從合浦置出的一個新縣份,浦北同時是廣東原欽廉地區被劃入廣西管轄的產物,但不管行政區域如何劃分,兩地文化風俗仍是一個整體,同屬於合浦文化。當年,孫中山、黃興在這裏發動欽廉靈防起義,鄉傑陳銘樞、陳濟棠培植欽廉嫡系粵軍,都離不開新民話與廉州話。再說了,孫中山、陳銘樞本是客家人,又同是本地廣東人,所以就方便使用新民話與廉州話跟地方群眾宣傳革命。

    在浦北南部,哪怕是同一個屋簷下,或者只是隔著一條小河、一座小山,共用新民話與廉州話兩種方言的城鄉比比皆是,而這些居民都很容易相互以對方語言作交流。他們公認的官方語言不是普通話、而是粵語,甚至一度鄙視普通話,視說普通話者作“撈佬”、“北佬”,極力推崇粵語,所有生活習慣都是粵式的,喝早茶、看粵劇、吃粵菜、看粵影視,但這些並沒有妨礙新民話與廉州話的溝通。當然也存在一些矛盾,如客家人叫廣府人“麻佬”、廣府人叫客家人“崖佬”就是例子。

    正因如此,才增加了分析新民話與廉州話的難度,這兩種方言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又都受到閩南話的一定影響。廉州話是粵方言的變異體,浦北南部新民話更是跟其他客家話與眾不同,所以新民話又何嘗不是客家話的變異體呢?故而,筆者把新民話與廉州話統稱為“客粵方言”。


一、新民話與廉州話的起源



(一)新民話起源論

    新民話,顧名思義“新民”,即後來者使用的語言,與原南下漢人以示區別,有“麻介話”、“土廣東話”、“厓話”別稱。講新民話者為客家人,客家來自中原,屬漢族八大民系之一,新民話即為中原音系,新民話則是隨客家民系的曆史形成而形成的。

    迫於北方少數民族入侵中原而引發的戰亂(即五胡亂華)、中原人口急劇膨脹而使耕地驟減等因素,客家先民自東晉開始南遷,當前學術界公認的是大規模遷徙“五次論”。第一次在東晉永嘉之亂至隋唐,多自河南遷江西。第二次在唐末宋初,黃巢起義迫使河南、安徽以及進入江西的漢人繼續南遷到閩西及贛南,進入宋代而形成客家民系。第三次是宋室瀕亡之時,南移漢人到達粵東、粵北一帶。第四次是在清康熙至乾嘉之際,清廷推行“湖廣填四川”的人口政策,又因鄭成功反清複明和南明政權的影響,部分客家人進四川、過臺灣、入湖南、到廣西。第五次則在乾嘉之後,由於滿清鎮壓南方漢民的顛覆活動,分布在粵東北、粵中一帶的客家人從而遷至粵西、海南一帶。及至近代,部分客家人而遷往海外,主要分布在歐美、東南亞一帶。

    現浦北新民話,主要在客家遷徙後期形成。新民話相對廉州話而言,即“先入為主,後來為客”之意。從當地大量族譜記載可知,浦北客家主要來自福建、廣東和江西。如合浦《張金公六羅開基宗支譜》有載:“ ……揮公開宗立姓為張姓一世祖,繁衍生息,後裔遍布中華及海外各地。我宗支一百三十三世祖,仁良公,字天柱,號法受,祖妣黃氏,生有三子(長子張金)……(初)住福州省汀州府上杭縣豬市街瓦子巷,明朝成化三年(公曆1467年)……由閩遷粵……初到粵西暫住……明朝成化7年(公曆1471年)遷居廣東省廉州府石康縣六羅村(今廣西浦北縣張黃鎮六羅村委)。”後來,金公有裔孫分居到合浦縣公館鎮、曲樟鎮等地。按筆者家人的說法,我支不屬於張金公之宗系裔孫,而是與金公為胞兄的允公一脈,允公在乾隆年間才從廣州遷入。實際上,客家人大規模遷入合浦的時間應該是在南宋覆亡之後,基本是從福州省汀州府上杭縣豬市街瓦子巷而來,而且都曾在“南雄珠璣巷”暫居。只是由於遷入時間的前後問題不同,筆者家族又不像其他客家一樣跟隨南明朝廷,這也是入住廣州後的事情。現新民話通行於浦北縣、合浦縣、博白縣、陸川縣及廣東湛江市部分地區,主要分布在陳張彭範廖周李黃等大姓氏中,人口近300萬。

    新民話源出商周官話,在唐末宋初從中原漢語分出,至今仍保留著大量的先秦詞語、音韻,這能從客家人用新民話誦讀先秦經典、唐宋詩詞中表現出來,普通話不能押韻的、客家話都可以押韻。甚至有學者為此指出新民話是唐宋標准“普通話”。易中天在其《大話方言》說到客家話時專門指出:惟獨浦北的客家話較為特別,其兼有廣府話詞匯、少量的古波斯語詞匯、閩南語詞匯等,可謂“大家”!



(二)廉州話起源論

    嶺南有三大漢族民系,即廣府、閩南(福佬)、客家,而講廉州話者即為廣府後裔。廣府是秦漢時期南下大軍征伐百越而形成的漢族民系,閩南其次入嶺南,最後才是客家。一般認為,廣府人的先裔以古周人為主。廣府人也有狹義、廣義之分。狹義的廣府民系是指口語中的“廣府人”,以廣州為中心分布於珠三角及周邊地區,以粵語廣府片為母語,以珠璣巷為民系認同,有著自己獨特文化、語言、風俗、建築風格的漢族民系。廣義的廣府民系則包括全廣東甚至所有地區的粵語族群(世代以粵語為母語的族群)。廣府人主要分布在兩廣部分地區和港澳及海外,廣州、花都、從化、增城、南海、番禺、順德、東莞、臺山、新會、開平、鶴山、高要、四會、中山、北海、合浦、欽州、防城、東興、梧州、南寧、橫縣、貴港、玉林、賀州是其主要聚居地。但不論是廣府還是客家或福佬,均以中原漢族為文化認同。

    廉州鎮曆為合浦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廉州話即得名於此,廉州鎮在秦漢以前一直是南方百越民族聚居繁衍之地,所謂“百越雜處,各有種姓”。據《廉州府志》載稱:“俗有四民,一曰客戶,居城郭,解漢音,業商賈;二曰東人,雜居鄉村,解閩語,業耕種;一曰俚人,深居遠村,不解漢語;一曰艇戶,舟居穴處,亦能漢音,以采海為生。”其中“客戶”、“東人”、“艇戶”和“俚人”分別是廣府、閩南、疍家三大漢族民系和少數民族,疍家是水上廣東人的自稱,主要分布在兩廣沿海地區以打漁為生。由此可知,自秦漢以來,漢人大量湧入,“漢音”已占主導地位,也反映了合浦曆來“語音多侏縭”的語言現象。尤其到了晚清,廉州與廣州經貿往來頻繁,大批粵商雲集廉州,加上合浦原有的良好漢語基礎,使得廣府話優於其他漢語方言而在此最終“立正”。廣府話又因受客家、閩南等其它漢語方言的影響,且經吸收部分古越族的“俚語”,使其自身發生質的變化,而形成一個自成體系的新的漢語粵方言的變體,即為廉州話。

    關於廉州話的組成元素,曆來眾說紛紜,也極少有學者深入研究。但基本可以統一的觀點是,廉州話主要由粵方言、客家話、閩南話並吸收古越詞匯組成,其語音優雅、甜美、祥和,很有親雅感,廣泛通行於合浦(含今浦北、北海)及欽州部分地區城鄉。現廉州話主要分布在合浦東北部和浦北南部地區,具體在合浦縣的廉州、環城、黨江、沙崗、西場、烏家、石灣、石康、常樂等鎮,還有浦北縣的泉水、安石、張黃、石埇、龍門、大成等鎮,使用人口約120萬。但浦北廉州話與合浦廉州話又存在微小的內部語音差異,因浦北位於合浦北部(“浦北”得名由來),浦北中北部居民而稱廉州話作“下路話”,也稱“麻佬話、龍門話”等。用廉州話與新民話交流沒有障礙,這兩種方言還可以和廣府話(廣州白話)、廣東梅州話(客家話)溝通。一個地道的廣州人來到合浦,他不論在城鎮還是農村,都極易聽懂廉州話。



二、 新民話與廉州話的特點


(一)新民話的特點

    其實早在明清已有學者關注客家話,並對此做過研究,比如一代宗師章太炎(炳麟)。顧炎武曾說客家話是“非三百篇之正音,抑亦秦漢之古音矣。”林海岩在其《客說》裏提出“客音為先民之逸韻”,黃遵憲《梅州詩傳序》有雲:“餘聞之陳蘭甫先生謂客人語言,證之周德清《中原音韻》無不合……此客人者,來自河、洛,由閩入粵,傳世三十,曆年七百,而守其語言不少變”。章太炎在《客方言·序》中解釋:“廣東稱客籍者,以嘉應諸縣為宗……大氏(抵)本之河南,其聲音亦與嶺北相似。”章太炎為此對客家語言系統產生興趣,而作過一番研究工作,撰述《嶺外三州語》附在《新方言》後,選取了六十三條客話詞語,用《說文》、《爾雅》、《方言》、《禮記》、《毛詩》、《戰國策》、《老子》等古代典籍加以印證,說明客方言的詞源與客話所本,自志漢民族一派語言,早已如此。例如《說文》:“桄,充也”古曠切。《樂記》:“號以立橫,橫以立武。”《注》:“橫,充也。謂氣作充滿也。”《釋文》:“橫,古曠切。”桄、橫同字。三州謂廓大充滿為桄,轉入庚部。按“桄、橫同字”,但今客話音讀不同;從反切來看,古音是應讀“桄”為[ckuBng],但今管話讀“橫”為[cvBN],失去中古的牙音(舌根音)。有客家話說袋子裏裝東西裝得滿滿的為“桄桄鼓鼓”[ckUBN ckUBN ckUckU]。經過章太炎這番比較試驗,從而證明客家話保存了大量上古、中古語音。

    客家話主要分布在閩粵贛桂湘川和港澳臺等省區,海外有東南亞、歐美等地。客家話分為三大片,即閩西客家話、粵東客家話、贛南客家話,具體又分八片,即汀州片(又稱閩客片)、粵臺片、粵中片、惠州片、粵北片、寧龍片、於桂片、銅鼓片。浦北新民話主要承繼閩西客家話並融合了汀州片與粵中片的客家話而來,後受到廣府與廉州白話的影響而改變其部分語音面貌,使其與合浦東北部、博白、陸川等地的客家話有明顯區別。

    浦北客家人口占全縣總人口數的40%,是個半純客家縣,新民話使用人口約30萬。新民話不只分布在浦北南部,在浦北東北部也有小部分居民使用。而在浦北南部,則以張黃、大成、石埇、龍門、白石水等鎮使用新民話居多,尤其在張黃鎮,新民話被外地人稱為“張黃話”。又因石埇鎮臨合浦東北部的曲樟、公館和博白縣等鎮,所以石埇新民話語音面貌與合浦、博白的一致,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張黃鎮與石埇鎮相距不過30公裏,而新民話內部語音差異竟是“南轅北轍”,區別很大。就是張黃鎮周邊的大成、龍門、白石水這些鎮,他們的新民話與張黃新民話也存在差異,但不是很大。由於張黃鎮人口眾多,是浦北南部中心大鎮,經濟社會發達,而對周邊鄉鎮的具有吸引力,故而張黃新民話也被視為浦北“正統”的新民話。因此,張黃新民話理所當然成為浦北新民話的代表。

    張黃新民話本是與合浦、浦北和博白、陸川以及廣東廉江、化州等縣市的客方言連成一片。這片方言較一致,趨同普通話,與廣東梅縣、江西贛州、福建上杭等純客家地區的客方言內部另有差異。但由於曆史原因和受粵方言廣府話、廉州話的影響,張黃新民話也保留了不少古音成分,卻把如合浦公館等地新民話的那種混沌音質去掉了,聽起來比較清晰,有鮮明特色。打個比方,如果公館新民話音質是圓重的,那麼張黃新民話就是方輕的,如渾水與清水之分。

    浦北新民話的語音,大致分為中北部、張黃、石埇三個語區。除了石埇與合浦、博白的客方言較一致外,主要是張黃與中北部的新民話讀音有所區別,如龍門、馬蘭、樟家的新民話則被當地人稱作“大種新民”,從新民話陣營中異化出來。哪怕是在張黃鎮境內,在臨近合浦水庫的長嶺、十字、馬屋一帶也分布有“大種新民”。張黃新民話與大成、白石水新民話比較一致,基本沿著209國道分布,到武利江止,但還是有所差異。張黃新民話則主要沿張黃江、六羅江分布。

    新民話的四呼不齊全,沒有撮口呼。有關撮口呼的字,都讀為齊齒呼或合口呼。還保留了古音韻尾[m],塞聲韻尾[p]、[t]、[k]。同時,[m]、[η]可以自成音節,不跟任何聲母相拼,有6個調。新民話聲調比普通話多陰入、陽入其調值比普通話低而短促。浦北新民話只有18個聲母,聲調有陰平44、陽平13、上聲31、去聲33、陰入11、陽入55。而張黃新民話在某些字詞的讀音或構成詞的語素上,與中北部的新民話存在比較明顯的區別。比如:例詞“母雞”,張黃新民話讀[kei44m)35],中北部新民話讀[ke44na13];例詞“禾”,張黃新民話讀[vou35],中北部新民話讀[vo13]。又如:例詞“老虎”,張黃新民話讀[lou31fu31],中北部新民話讀[t‘ai33ts‘uη13](大蟲);例詞“弟弟”,張黃新民話讀[lou31t‘i44](老弟),中北部新民話讀[a44t‘e44](阿弟)。

    新民話的詞匯和語法比較豐富和穩定。如“吹牛”讀“車大炮”,“下雨”讀“落水”,“妹妹”讀“老妹”,“太陽”讀“熱頭”,“我們”讀“厓人”,“什麼”讀“乜介”,“猴子”讀“馬騮”,“吃飯”讀“食兜”,“豬舌頭”讀“豬利前”,“下面”讀“下低”等等。有的詞有音無字,但可以借助粵語詞匯,口語通用。在構詞中,形容詞重迭多為“AABB”句式,如“花綠”說為“花花綠綠”。同時,常在前面加“老”或“阿”字作詞頭,如“老婆”、“老妹”、“阿叔”、“阿公”等,以示親切。在詞尾表示多時數常加“兜”字,如“某知幾多兜”。在語序中,同廉州話一樣,常把修飾性詞放在被修飾詞之後,如“我先走”讀“厓行先”、“多穿一件衣服”讀“著多件衫”。

    羅香林在《客家源流考》認為:“就種族遺傳說,客家民系是一種經過選擇淘汰而保留下來的強化血統”,《梅縣鄉土曆史讀本》載:“客人是中華民族最有力的一派”。柏楊《中國人史綱》說:“四世紀大分裂時代,中華民族從中原南遷,定居在五嶺山脈周圍,因為是僑居身份所以稱為‘客家人’,他們的後裔仍操著三世紀中原的古中國言語,可能是中華民族中血統最純的一支。”馬英九受臺灣某客語電視臺專訪時也特別強調:“沒有客家話,就沒有客家文化!”可見,從顧炎武、黃遵憲、章太炎、林海岩、羅香林、柏楊到易中天這些“大家”,以至臺灣“總統”馬英九,都有客家血統語言說,這不難看出客家為何曆經千年仍然恪守著“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的族訓、“天下客家是一家”的祖意。



(二)廉州話的特點

    前面說了,廉州話是粵方言。但至今仍有人對粵方言存在很多誤解,以為粵語源於古代嶺南“百越”語言,還有人說它是客家話,這是不合乎事實的。當然,粵語確實保留著某些古代嶺南“百越”語言的因素,但它的主要來源,則是古代中原一帶的“雅言”。 因此,粵語並不是古越地的特產,而是以中原漢語為基礎吸收當地土著語言結合的產物,它是漢語七大方言中語言現象較為複雜、保留古音特點和古詞語較多、內部分歧較小的一種方言。  

    雅言的基礎是以黃帝為首的華夏部落聯盟使用的原始華夏語,到了周朝便發展成為中原一帶的漢民族共同語,可以說是我國最早的“普通話”。孔子說:“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說明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雅言已經成為官方用語。秦漢平定南越後,大批文人南下聚集在廣信一帶傳播漢文化,因此廣信成為嶺南早期文化中心,而廣東封開、廣西蒼梧則為粵語發源地。周朝後期由於北方遊牧民族大舉入侵,致使中原雅言逐漸消失,而嶺南比較穩定的局面恰恰保留了中原雅言音系。李如龍教授在《方言與文化的宏觀研究》裏說到:“中古之塞擦音聲母的分化,鼻音韻尾的合流,塞音韻尾的弱化和脫落、濁上歸去、入派三聲這些在許多方言普遍發生的變化都被粵方言拒絕了。”的確如此。

    漢武帝曾派使者從合浦、徐聞出發,開通了海上絲綢之路,以絲綢、瓷器、雜繒等購回明珠、璧琉璃、奇石等海外奇珍,經南流江——北流江和鑒江——南江兩條貿易通道輸入廣信,再經賀江——瀟水輸往中原。這便是中原雅言在頻繁的經貿中傳入嶺南的交通要道,並最終在廣信一帶形成粵語。後來隨著中央政權加強對邊疆的統治,逐步開通了西江——珠江水路,促進了南海郡的文明開發。曆盡滄桑歲月,從而奠定粵語在嶺南語言文化當中的主導地位。這就是粵語為何主要沿珠江——西江——北流江——南流江等兩廣水系流域地區分布的原因之一。因此,廉州話最穩定的音質基礎正是雅言,是廉州話與其他粵語內部共性的曆史再現。

    今天的粵方言主要通行於粵中、粵西、桂東、桂南和香港、澳門及海外部分華人地區,以廣州話為中心,使用人口4000多萬。粵語又分為粵海片、四邑片、高陽片和桂南片。桂南片又分為邕潯、梧州、勾漏、欽廉粵語。而欽廉粵語則以廉州話為代表,主要分布在合浦縣(舊稱廉州府)、浦北縣、欽州市、防城港、靈山縣和北海市。

    關於廉州話的特點,英國語言學家Bellic Whatman教授說它“實際上是一種非常有趣的文化現象”,他為此做過一些調查研究,然後在其論文分析指出:  

    由於合浦所處的嶺南地區,其文化一直沒有受到傳統中國學者的注意,極少學者深入研究當地文化。從分析其語音語調而言,並不能按照普通觀點草率將其歸為廣東話Cantonese的一個分支,雖然很多詞匯同廣東話一致。

    舉例說廣東話裏“四”通常發[sei]或[si],而廉州話,都會發一個同印度支那語言一致的輔音(音標鍵盤打不出),同樣舉例說“思想”一詞的發音,研究者做了對比,他們讓北京人,上海人,成都人,廣州人各30人參加測試,結果發現來自北京、上海、成都的測試對象100%認為用廉州話發“思想”一詞很難,並且沒有聽過此類的發音,甚至有人有異域風味(exotic)。而廣州人測試對象為40%認為很難,只有10%沒聽過此種發音;需要練習20分鐘以上才能發正音的北京人70%,上海人83%,成都人67%,廣州人17%。采取同樣的辦法讓越南人,泰國人,柬埔寨人做測試,發現100%認為“思想”一詞的發音較容易。又如,廉州話裏升調很多,這與廣東話迥異,同越南語相輔。廣東話顯然是一種古漢語,純粹的中華文化。研究指出合浦面積雖小,卻方言複雜,其境內的“白話”可以認為是廣東話的一支,但同樣存在和印度支那發音相近的音素phoneme。研究人考察了境內的“客家話”(Hakka),大部分和廣東清遠Qingyuan一帶的一致,同樣存在印度支那發音相近的音素。

    研究者讓上述的中國測試者,先聽一段廉州話錄音,再看中文文本(transcript)。北京人10%,上海人7%,成都人13%,廣州人100%認為,錄音講的就是中文的文本內容;對於“白話”測試結果是北京人40%,上海人57%,成都人33%,廣州人100%;對於“客家話”測試結果是北京人60%,上海人70%,成都人57%,廣州人100%。而且,北京人90%,上海人87%,成都人73%認為“廉州話”是東南亞一帶的方言。

研究者還對當地合浦居民當地居民進行調查,從而研究不同方言居民之間的相處狀況……

    ——(Bellic Whatman教授與越南國家大學,南洋理工大學,東吳大學,香港中文大學,中山大學等合作,在2006年在國際頂級的語言學期刊《Journal of the Linguistic Society of North America(北美語言會志)》研究論文The evolvement of the languages in Indochinese region《印度支那地區語言之演變》裏面提到“廉州話Lianzhou dialect”)
    Bellic Whatman教授這個看似“證據確鑿”的觀點,我們暫且不去問對或錯,但從中可以對合浦“語音多侏縭”的語言現象做個佐證。所謂“一曰俚人,深居遠村,不解漢語”,再加上Bellic Whatman教授這個有趣的研究活動,由此基本可知,廉州話曾經受到古越語影響較深。但是,這僅僅是Bellic Whatman教授的一家之言,不足以為信,如“廣東話顯然是一種古漢語,純粹的中華文化”、“研究人考察了境內的‘客家話’(Hakka),大部分和廣東清遠Qingyuan一帶的一致,同樣存在印度支那發音相近的音素”等觀點就敗露出他對漢語研究的膚淺,按照他的邏輯,漢語跟所有東方語言都有“發音相近的音素”,而廣東話作為“純粹的中華文化”又是否對得住原來的古越語?果真如此,那筆者就可以假設世界上所有使用方塊字的民族都源自於中原,看來兩河流域、埃及、印度也是要從黃河搖籃睡出去的了。他明顯是在淡化語言的民族性、地域性和差異性,這也不過是Bellic Whatman教授一個自作多情的做法,他應該回到那個不列顛小島上研究英語而不是漢語。

    當然,這有待於中國漢學家們加大對包括廉州話在內的漢語方言的研究力度,或許還能挽回一點尷尬的學術局面。扯遠了,但如不解決以上問題就無法從整體上對廉州話有個比較清晰的認識,更談不上把握廉州話的特點。

廉州話的特點要比新民話複雜得多。粵語分為陰平、陰上、陰去、陽平、陽上、陽去、陰入、中入、陽入九聲,各自代表字音有詩、史、試、時、市、事、色、錫、食。雖然,廉州話與普通話及其他粵語一樣也有22個聲母,但是廉州話卻只有33個韻母(浦北廉州話僅有27個、其他粵語的韻母一般都超過50個)、7個聲調,聲調有陰平45、陽平33、上聲13、去聲11、上陰入33、下陰入13、陽入11。舉例來看,“落雨”(下雨)讀[|Ek13u13],“吃日中”(吃午飯)讀[xet33t&oη45],“大哥”讀[t‘ai11ko45],“傾偈”(聊天)讀[ken1gei4],“衰”(倒黴)讀[xoi1]。



(三)新民話、廉州話與其他漢語方言關系

    由於地緣、親緣等因素影響,新民話、廉州話與廣府話、閩南話等漢語方言有其內在一致性,而新民話、廉州話又相對於客話、粵語突出一個“新”字。因此,這兩種語言還得如同客家人一樣要有“歸宗認祖”的強烈意識。故而,在以現代白話“普通話”為基准下,有必要對新民話、廉州話與廣府話、閩南話做個簡單的比較。

廣府話也就是廣州話或廣州白話,廉州話也作廉州白話,閩南話也有潮汕話或臺語之稱。普通話作為現代中國官方、社會的法定用語而廣泛通行於全國,為此舉例比較如下:

    普通話:你先走[ni214xian55zou214]、他比我高[ta55bi214wo214gao55]、你去哪裏[ni214qu51na214li214]。

    廣府話:你行先[nei23haηsin53]、佢高過我[k‘cey23kou53ko22ηo23]、你去邊度[nei23hcey33bin53dou22]。

    閩南話:你先走(行)[nwsei‘fsenggia‘]、伊[gu(a)n44]較懸我[???]、你去叼位[????]

    新民話:你先去[η13siEn44hi33]、佢高過崖[k‘i13ko44ko33ηai13]、你去艿嚕[η13hi33a44no13]。

    廉州話:你走頭先[ni13tfeu13t‘eu33sin45]、固高過我[ku33keu45ko33ηo13]、你去哪裏[ni13xu33net11ni45]。

    閩方言通行於福建、廣東、海南、臺灣和浙江南部以及贛西、桂南沿海和江蘇小部分地區。閩南話聲母在15個左右(叫“十五音”系統),有6到8個聲調,廈門話是其代表(陰平44、陽平24、上聲53、陰去21、陽去22、陰入32、陽入4),韻母67個,對新民話與廉州話有所影響。從以上簡單比較得出,閩南話是漢語七大方言中語言現象最複雜、內部分歧最大的一種方言,它和客語、粵語等方言區別最明顯。

    粵語作為保留古代語音特征和古詞語最多的漢語方言,冷僻字較多,令人難以理解。如“企”表示“站”,《荀子·勸學》有“吾嘗企而望矣”。粵方言有6到9個聲調,廣州話則有9個聲調(陰平55或53、陽平11、陰上35、陽上13、陰去33、陽去22、上陰入5、下陰入33、陽入2),53個韻母。廉州話有7個聲調(陰平45、陽平33、上聲13、去聲11、上陰入33、下陰入13、陽入11)。當然,不同地方的調值是不同的。

    而客家話與粵語、閩南語及其他漢語方言所不同的是,它則最接近中古漢語標准語,因此被稱作中古漢語的活化石,它在南方漢語方言中是與普通話語音最接近的一種,很多字的發音與普通話是相似的。客家話的標准音為梅縣話,有42個韻母,其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m、-p、-t、-k這幾個韻尾,體現了中古漢語的特色。客家話韻母沒有ing、ik、eng,也反映了長江流域方言的語音特點。梅縣話有6個聲調(陰平44、陽平11、上聲21、去聲52、陰入22、陽入55),浦北新民話也是6個聲調(陰平44、陽平13、上聲31、去聲33、陰入11、陽入55),比較一致。筆者的堂姐夫是梅縣人,前幾年來串門時,他用梅縣話竟能與村民交流自如,雙方絲毫沒有語言障礙。



三、新民話與廉州話的文化含量



    浦北原屬合浦縣,分出置縣至今僅有44年,兩地親如兄弟,生活習慣相同,曆史文化資源深厚。早在漢代,漢武帝置南海、蒼梧、合浦、鬱林、交趾等五郡,而合浦郡即作為漢代嶺南統治中心所在地,合浦郡城就是在今天的浦北縣泉水鎮。漢代合浦,作為古代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更是彪炳史冊、榮耀千秋。

    海上絲綢之路的開通,不僅促進了中外經貿往來,而且帶動了合浦珍珠(即“南珠”)產業發展,以至合浦“郡不產穀實,而海出珠寶,與交趾比境,常通商販,貿糴糧食。”(《後漢書·孟嘗傳》)今在合浦發現的大規模漢墓群,已經出土的大量奇珍異寶,包括分散在合浦豐富的曆史文化遺產,都充分證明了合浦的輝煌過去。

    合浦(含今浦北、北海)位於北部灣東北岸,西與欽州、防城港相連,南與海南島隔海相望,北靠六萬大山。境內東北高而西南低,廣布丘陵、臺地和平原。河道縱橫,多獨流入海。主幹流南流江發源於北流市境內大容山南坡,向南流經玉林、博白、浦北而進入合浦,注入廉州灣。南流江水量豐沛,可以行船。南流江下遊形成沖積平原和三角洲平原,地勢平坦,土地肥沃,光熱充足,灌溉便利,盛產稻穀和蠶桑,是高產穩產的農業基地。港灣水深、無礁,東有雷州半島、海南島及北海冠頭嶺阻擋風浪襲擊,風平浪靜,是古代天然良港。合浦又是南流江出海口,可進行江海聯運,海陸兼備。溯南流江而上,過鬼門關,進入北流江,下潯江、溯桂江、上靈渠,通過湘江進入長江水系,北進中原;溯西江而上,通過潯江、黔江而達貴州,通過鬱江、右江而進雲南,可同大西南相連;順西江東下,又可從廣州出海。海上交通,可沿海岸駛向東南亞、南亞,進而延伸到西亞,與歐非各國往來。

    為此,清代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中說廉州府“南濱大海,西距交趾,固兩粵之藩籬,控蠻獠之襟要。珠官之富,鹽池之饒,雄於南服。”足見合浦以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和發達的經濟社會而倍受關注,再加上非常便利的水路交通、頻繁的經貿活動,使得各個不同地方講不同方言的人交匯於此,以至合浦“語音多侏縭”。所以,Bellic Whatman教授還算是有點站得住腳的,也難怪“北京人90%,上海人87%,成都人73%”誤以為廉州話是東南亞一帶的方言了。於是我們就不難理解廉州話是如何形成粵方言變異體的,而合浦這種由來已久的語言環境,也正孕育了後來者“新民話”——客方言的一個變異體。

    新民話與廉州話這兩個漢語方言變異體,在曆史發展過程中又相互促進、作用於對方,以至於傾向同化,有人為此把這兩種方言誤解為客語或粵語,但它們又間於客語與粵語中,是客語和粵語又高於客語和粵語。其中原因筆者以為是新民話與廉州話都是易中天所說的“大家之言”,因為你不論是在新民話還是廉州話裏,都能找到大量的廣府、客家、閩南甚至疍家等漢語方言詞,也有少量的古越詞匯,真可謂集中原、嶺南於一身的“大家”,由此看得出當地居民具有比較自由開放的性格。

    浦北人口80多萬,由於地緣、親緣和社會的曆史關系,新民話與廉州話既能自成一體、各具特色,又能在縣內或周邊縣份互相交際。客家人不僅能聽懂廉州話,而且絕大部分也能講一口流利的廉州話,反之,大部分廣府人也是如此。抑揚頓挫的新民語音、穩重悠揚的廉州話語,縱橫交錯、別具風格、相得溢彰,而形成我國七大漢語方言中一個獨特的文化現象,值得學界注意。

    新民話與廉州話存在這麼多年,但“飽讀詩書”者卻知之甚少。筆者在此願拋磚引玉,以期學界倒可以試著從新民話與廉州話下手,走第三條研究路線,看看粵語、客家話和閩南話為何只有在合浦這個小地方才會產生這種獨特的語言文化現象。而客家在語言、文化、習俗方面相當完整地保存了中古時期中原地區的基本面貌,使得新民話在與廉州話的融合過程中也創造性地豐富了客方言與粵方言的審美內涵,這對嶺南尤其是合浦的曆史、語言、文化等研究開發領域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合浦縣志》 潘樂遠主編  廣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   
【2】《浦北縣志》 龍興智主編  廣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
【3】《合浦客家源流考》 陳海春  《中原文物》2008年第2期
【4】《兩岸閩南話以及客家話的淵源》 姚同發 《黃埔》2008年第三期
【5】《廣西合浦縣廉州鎮廉州話音系》 陳滔 《韶關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年4月第23卷第4期
【6】《廉州話的代詞》 楊奔、蘇瑩 《經濟與社會發展》2006年7月第4卷第7期
【7】《北海白話詞匯與周邊方言詞匯關系的計量分析比較》 陳朝珠 《廣西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3年3月第14卷第1期
【8】《漢代合浦郡與海上絲綢之路》 梁旭達、鄧蘭 《廣西民族研究》2001年第3期(總第65期)

[ 本帖最后由 客家八爷 于 2009-4-24 13: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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