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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南方周末》客家专题]客家文化:走出围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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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 20: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南方周末》客家专题]客家文化:走出围龙屋(2005年10月13日)

  围龙屋内,有和睦与团结,也有争斗和内耗。走出围龙屋的,不少都是叮当响的好儿男;留在围龙屋的,也并非都是保守封闭的


◆程贤章:地地道道的客家人,作家,曾任广东文学院院长,从1970年代起,写过十来部以客家生活为背景的长篇小说。


◆曾令存:嘉应大学中文系教授

  客家出英才。宋湘、何如璋、黄遵宪、丘逢甲、张资平、李金发、林风眠、罗香林、黄药眠、楼栖等等文人学士都是客家人。至于政治家、军事将领就更不用说了,叶剑英是客家人,国民党将领范汉杰是客家人。仅大埔县,民国至今就有少将以上的军官108人。

  然而谈及客家文化,讲的往往都是祖宗是从哪里迁来的,客家人祭供的是什么鬼神,讲街谈巷议有关客家的鸡零狗碎之事,“我就想,是不是没有其他客家历史人文可以研究了?”程贤章说。

  客家文化博大庞杂,然而最易切入客家人内心的,就是“围龙屋”了。

谈客家离不开围龙屋

  曾令存:谈客家有很多可以说的,其中一个就是客家建筑、民居。你也曾说过,围龙屋只是客家人的宅居特点,是客家人的“城徽”和象征。留在围龙屋的人,和睦与“窝里斗”近乎参半,但溜出围龙屋的,不少都是叮当响的好儿男。我们先说前半句话。南方层峦叠嶂的地理环境,客家人迁徙的“客人”身份,以及为求生存“聚族而居以防外侮”的心态背景等,都使客家人几乎藏身在崇山峻岭之中,并因此创造了具有艺术审美价值与文化哲学意味的围龙屋。围龙屋已经成了客家的标志,成了客家的一道人文景观。小说《围龙》第一章关于陈家围龙屋“进士第”的描写非常漂亮,坐北朝南,后面以百亩果园为依靠,前面有一口十来亩的池塘,如拱月形揽住三堂四横的大宅舍。后面“枫桥双美”写清凉山半山坳娟妹家围龙屋,被包围在枫林之中,从山上俯瞰,就像半月形锁头。十月枫林,夕阳西照,流光四溢,连屋前的小池塘也被映照得殷红一片。在这里,它已经从宅居演化成为文化的东西、艺术的东西、精神的东西。其实现实中的围龙屋,如南口的“南华又庐”,丙村的“温公祠”,松口的“崇庆第”,丰顺汤西的“九厅十八井”,大埔西河的“光禄第”,兴宁花罗墩罗屋等等,都有很久远的历史,也很有品位。关于围龙屋,特别是1980年代以后很多人都在研究。

  程贤章:围龙屋算是客家民居中的其中一种吧,此外像土围楼、走马楼、四角楼等也很有名。但与土楼(土围子)作比较,我觉得围龙屋更加发展、进步。那个土围子,我理解是半军事化的建筑,是防御外侵、为了保护自己而围起来的,已经没有多少北方的“根”了。

  曾令存:围龙屋也有这种防御外侵的功能。在客家民居中土楼是比较早的,非常牢靠,外墙厚达1米多,楼高20多米,很像碉堡,高层设有枪炮眼,有些还有?望台,具有很强的防御性。福建永定的“遗经楼”,在清代建了70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国民党军队包围攻打驻守在土楼内的赤卫队,先后用炸药爆破了三次,结果只炸塌了大门边上的一个小角,里面的人照样安然无恙地生活。至于那个“振成楼”,更加壮观,真有点像“铜墙铁壁”,稳如泰山。

  程贤章:我觉得围龙屋比土围楼有了很大的进步,它从半军事化里开放了,标志着我们可以进来也可以出去,而那土楼就是一个城堡式的。

  曾令存:你是说,客家人南迁以后为了生存、防御的需要,把原来北方的东西改造、发展了?

  程贤章:是,但是围龙屋保存了北方四合院的东西,像三堂、四横这样的结构,我们还能看到中原文化,同时又有发展。我感到我们的祖先对《易经》、对程朱理学的理解比较深透。围龙屋,所谓的“围龙”我看还是龙崇拜,是龙图腾,客家人认为自己是龙的传人。

  曾令存:不少研究资料都提到了围龙屋与中国古代文化特别是天地阴阳五行哲学观念的关系。图腾崇拜作为原始自然宗教的神秘现象,在围龙屋里客家人把它转化成了“风水崇拜”与“生殖崇拜”的东西。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可见他们对围龙屋的选址是很重视的。围龙屋前后左右的山势走向、溪水流向,还有屋的坐向,都非常讲究。像“光禄第”,坐北向南,背依漳溪河,面朝车龙岗。不少研究者认为,客家人围龙屋前面的池塘象征“阴”,后面的化胎象征“阳”。两个半圆合起来象征“天”,两个半圆之间的方形象征“地”。这样,屋的整体平面不仅表达了“天圆地方”的思想,而且表达了客家人“阴阳合德”的心态。在客家人的观念中,化胎为龙脉所在,龙脉至此,地势有了变化,天地在此交感,孕育了胎息,主宰宅中人丁兴旺。

  程贤章:客家土楼中也存在这种“生殖崇拜”的味道。我看过一个日本学者的文章,说这土楼就像一个母亲的子宫,能够吞容一切。有些专家指出从外形看,土楼的圆形跟中国古代的太极圆形完全一样,从侧面看,像男根,从上面向下看,又像女阴,有些圆形土楼的中心还打有水井,这女阴的象征就更形象了。但总体说来,我还是觉得围龙屋更加有文化的韵味,更能反映出北方的文化,像栋梁上的太极图、雕栏画像、石狮。

  曾令存:是,这些都是很有文化内涵的。“光禄第”里面的抬梁斗拱、屏风等都雕刻有鎏金麒麟凤凰、金狮滚球及飞鸟走兽花卉等,工艺颇为精细。我觉得围龙屋很能够表达客家人的人文观和自然观,它讲究一种和谐,包括山水、阳光、空气、天地人,等等。总之,围龙屋在客家文化里面是一道奇观,这在北方是没有的,既是实用的,也是审美的。我看过北京的四合院,总觉得它丰厚不到哪里去,没有了山,没有了水,也就没有了“势”,更没有了“气”。

  程贤章:围龙屋开始有太平盛世的感觉了,多了一些闲情逸致的东西。

  曾令存:它最早建于唐,那是一个盛世,在中国历史上第二次结束了混乱割据的局面。另外,按照一般的客家研究理论,此时最早的客家人迁居于此已有一段时间了,那种“客人”心态已有所淡化。从围龙屋延伸出来的其他客家民居,如梅州白宫的联芳楼,说明客家人南迁以后还是有一种开放的胸怀,不是封闭保守的。

客家人早就走出了围龙屋

  程贤章:对梅州出土的瓷器,我就联想它为什么会产生在晋朝、南北朝、隋唐,高峰期是在隋唐,而且是“免检”,直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运到外面去。北方的士族南迁以后,利用当地的资源,把北方的技艺和文化传授给当地的群众,把北方火与土的科学文明传给了当地的土人,把烧制出来的瓷器传到了外国,最出名的是“水车窑”。

  曾令存:你说“免检”,直接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运到外面去是什么意思?有证据吗?

  程贤章:在泰国就藏有“水车窑”瓷器,但他们并不知道是从中国来的,搞不清楚它们是什么朝代的。1980年代初中国古瓷专家终于证明它们就是“水车窑”,就是梅州出产的。那时“水车窑”已经大量出土。为什么它产生在这个年代?就是因为我们客家人的南迁。为什么以前有这个资源却做不出来呢?我想到客家人南迁以后带来的工人、技术。

  曾令存:同时也传播了一种文化。封建时代做官都怕贬谪流放到南方,在他们眼中这里是蛮荒之地,没有多少文明气象。“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韩愈当年设想流放潮州是必死无疑。苏轼后来称赞韩愈“匹夫而为万世师”,是说韩愈贬谪潮州后在文化文明传播方面的贡献。徐庾称赞程日文“不操三尺制顽愚”,另一面就是轻蔑我们这“顽愚”之地。在梅州能够出土这样有价值的东西,是否跟北方文化随着民系的迁徙而传播、改造有关?我看有关资料,说“水车窑”兴于初唐,盛于中唐,跟当时著名的唐越窑产地浙江相差几千公里,却能同期使用匣烧技艺,其先进性可想而知。

  程贤章:有什么可以证明客家人把北方的文明带过来了呢?那就必须有出土的文物来证明。所以我的收藏就从那时候开始,我收藏得最多的窑是“水车窑”,现在叫梅县窑。它同潮州的高山窑和广州的水井窑并列广东的三大窑。

  曾令存:我看地方史料,远在商周时期,大埔就已经有窑瓷制作。对此你又是怎么看的?

  程贤章:我认为那时还是不成气候的,充其量能够从一个角度说明那时土著的文明程度,跟我们研究客家迁徙的历史没有什么必然关系。大埔的窑瓷生产,真正兴起是在宋元之后,它应该比梅州“水车窑”晚。从那里烧制的瓷品可看出福建“龙泉窑”对它的影响。我曾经跟人家争论,我们现在的客家人是一部分的北方士族跟当地土人结合混化的结果。有人认为不能这样说,说我们是贵族血统,不能同当地土著结婚。不能跟当地的人通婚,那有什么办法,对他们赶尽杀绝?一代、两代可以只在士族内部通婚,但长久下去怎么行呢?近亲繁殖是要灭绝的。不与当地人通婚,哪里来客家人口的繁荣?总以为我们的祖先来到这里还是贵族,但这个贵族没有钱啊,从河南逃难到来还必须靠当地人,带来的麦子怎么种啊?那些家丁、丫鬟、书童、挑夫难道他们都带了配偶来?为什么我们不能以平常的心态来对待呢?我们的祖先血统再高贵,也高不过皇宫吧,日本皇室和英国皇室都要和平民通婚呢。

  曾令存:我觉得我们不能老是以为自己的祖先很了不得。这话不能再说下去了,再纠缠,就自己打自己嘴巴了。我们谈围龙屋,谈梅州“水车窑”,主要是想对客家研究提出一些思考。“田野调查”作为一种研究方法,我认为值得借鉴和推广,至少在相当一个时期里,对我们的客家研究都有一定的冲击作用。这几年客家研究中比较有创造性的成果,其实都与“田野调查”研究方法的借鉴应用有关。在西方文化人类学100多年的历史中,“田野调查”的实证研究始终都是各种学说流派采用的一种最基本的研究方法。民族(民系)文化研究中诸如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第一手材料的获取,在很大程度上都必须借助深入民间的“田野调查”。必须承认,在客家学研究中,这种实证研究方法曾经仅是被作为一种辅助的研究手段,或者处于一种自发的“游勇”状态。只是进入1990年代以后,随着客家热的不断升温,外来研究力量的介入,“田野调查”才得以推展。

  程贤章:其实说白了,就是如何把理论与实践结合好的问题。谱牒、史料重要,实地的考察更重要,要转变观念和方法,只有这样客家研究才有出路。什么“客家文化”,什么“客家精神”,都不要先下定义,画地为牢按图索骥。我们的客家研究应该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从最感性的实物研究起,从最鲜活的对象研究起,这样得出来的结论才是牢靠的,让人信服的。再一个就是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解放思想,允许大家都来说一说,求同存异,不要王老五开店,不要你死我活。声音多一点有什么不好呢?很多问题,其实是常识,可是我们却常常跟常识过不去。老是在旧纸堆里抄来抄去,还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呢?

两根拐杖,走向世界

  曾令存:说到我们客家人的心态,自然不能不谈“围龙文化”。前面说到,围龙屋显然还跟我们客家的宗族观念有关系,从历史上来看,一个围龙屋一般就是一个家族。这说明了他们从中原迁徙过来以后非常看重家族,希望通过这种建筑把宗族之情牵连在一起。“围龙文化”对我们客家人的影响的确是非常大的,围龙屋和客家人是相互塑造的。“围龙文化”是什么?我们不好用简单的几句话来概括,它不仅仅是我们在前面谈的那些。那些都是好的。也还有不好的。我这里说的“围龙文化”,更多还是指精神心理、道德人伦意义上的。半开放,但伴随着保守、封闭,同时重亲情、重血缘、重宗族,这些都是我描述这种文化的几个关键词。“围龙文化”对我们客家人的性格影响很大,可以从两点来说:一是从围龙屋里的客家人的生活状况、历史情形来看,二是从走出围龙屋的客家人的情形来看。你曾说:“留在围龙屋的人,和睦与‘窝里斗’近乎参半。”说出了“围龙文化”保守封闭的一面。

  程贤章:是啊,光看到好的一面还不行,这些很多其实都已经成为过去,光环已经被岁月剥落。为什么就不能把我们自己的劣根性谈一谈呢?

  曾令存:我说围龙屋和客家人是相互塑造的。自成一体、结构紧凑的围龙屋,在历史上曾经起着强化客家人血统观念与宗族意识的作用,孕育着他们的团结精神与慎终追远的重“根本”意识,并作为重要的内涵构成着客家文化的辉煌和灿烂,但另一面,从围龙屋滋生出来的另一面,阴暗的一面,似乎已成为我们的负累。层峦叠嶂的地理环境,保守封闭的围龙屋———客家人长期生活在围子里面,容易缺少一种比较大的胸怀,缺乏一种宽阔的视野。

  《增广贤文》在我们这里非常流行,那里面都是有关为人处事的实用哲学,但它的流行跟我们这地方客家人那种日常生活分不开,明哲保身,我们司空见惯,也身在其中。“想当年,四五六月间,油盐柴米尽皆空,家无四两铁,赊不得,借不得,几多内亲外戚,谁肯雪中送炭?看今科,头二三场,文章正合适,高中五金魁,名也香,姓也香,不管张三李四,都来锦上添花。“这种世相在我们的一些人中间是否表现得很典型?客家人在围龙屋里很难做成大事,我们常常自己打倒自己。我们要做大事业,常常要走出围龙屋去。

  程贤章:有一个走出围龙屋的企业家,我送给他两根拐杖,一根是黄遵宪的父亲的,一根是孙中山的战友谢逸桥的。这个企业家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说,我反复思量了,我们客家的文化就是这两根拐杖支撑起来的。企业家能看到这一点,我们为什么不能呢?

  (摘编自《我的客家文化观———与程贤章对话录》一书)

(录入 陈利明)

作者: 曾令存  来源:南方周末  时间: 2005-10-13 15:49:49

[ 本帖最后由 huangchunbin 于 2007-4-6 13: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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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3 19:45:26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如果社區能得到這些客家人的青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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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3 21: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父母那代,已走出围龙了。

那些红卫兵,红小兵,有多少传统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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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 23: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程贤章写的东西总体还算可以吧。多年来,致力于写客家相关的小说,也算是客家文学的一种力量吧,,,呵,,,

起码比整出那什么“圣典”的谭某某要好得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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