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中壢市芝芭里劉姓國化公派下的饒平客家墾殖與語言特色

huangchunbin

饒平客家系列報導之

四（文刊客家雜誌244期  44～46頁，2010年10月出刊）

中壢市芝芭里劉姓國化公派下的饒平客家墾殖與語言特色  

   徐貴榮

芝芭里地理概況

「芝芭里」在中壢市街區三民里之北，洽溪里之南，為一農村型態村里。昔為平埔聚落，用國、閩、客語來念，相差無幾，依其發音譯為漢字即為「芝芭里」。光復後本省依行政區域在地名後都要加「村」或「里」，唯獨它是縣內唯一自古以來從未改變之地名，現在只有里內國小名改稱「芭里國小」而已。不過現在的芝芭里範圍比以前大為縮小，至今境內尚存「大路下」地名，是當年南北交通官道所經下方，居民大部分為客家墾殖，尤以饒平客家為數不少，除劉姓之外，還有詹、王、鄧姓家族。

國化公父子自饒平縣元歌都來台

劉姓饒平客家來台墾殖，後裔廣布台灣，都是清初來自廣東省潮州府饒平縣元歌都，有當時的山前鄉牛皮社松茂樓、嶺腳鄉嶺腳社、楊康鄉、楊坑鄉、石井、埔尾鄉大徑社等，亦即現在的饒平縣上饒鎮、饒洋鎮、新豐鎮等上饒地區，大都是自黃帝算起第139代巨淵公後裔，其次為巨源公、巨浩公派下，約於元末明初。

現住於中壢市芝芭里劉姓家族，根據《彭城堂劉氏大族譜》：祖籍是饒平縣元歌都浮山深峻鄉石井下田厝，自黃帝算起142代祖文貴公（巨淵之曾孫）開饒為一世祖，傳至13世祖國化公，帶領其子可永公在乾隆年間來台，於淡水上陸後，到桃園龜山鄉塔寮坑開墾創業，現其裔孫擴及關西、大園、觀音、桃園、台北等地。

當時開墾百餘甲土地，後來因客閩不睦，時常發生混亂和爭執放火燒屋，十四世祖可永公無法維持，只好變賣土地獲得三百龍銀，與子傳良、傳喜二公遷移到新竹縣關西店仔岡焿寮坑定居開墾。十五世祖傳良公又遷移到中壢興南庄（今六和工廠附近）耕農為業，傳喜公繼續於關西拓墾，繁衍另一支派。（不過族譜pB142敘述，15世祖傳良、傳喜公變賣龜山搭寮坑土地三百龍銀，傳良落籍中壢興南庄耕農為業，傳喜移居關西焿寮坑耕作茶園，和前pB99可永公父子同遷關西敘述不同。）

傳良公遷到中壢經過數年，水牛被芝芭里庄土匪搶走，無法耕作改「做香」為業。16世萬生公遷到三座屋居住，生活非常困苦，有一年除夕，被強迫遷屋，無家可歸，其妻呂氏即命一家大小當天跪下祝拜天地，懇求上蒼立下口願：「如有土地建立房屋時，一定殺豬宰羊叩答蒼天」。果然經過數年後，創業良田百頃，定居於三座屋，呂氏媽告誡子孫永記良願，絕不可忘（參見桃園縣中壢市劉氏宗親會三十週年紀念特刊  第76頁）。

18世守龍、守貴、守琳等公，約於光緒年間，遷芝芭里大路下鴨母堀耕農，幾經奔波，終於回芝芭里買田立業，在民國二十六年建造房屋，定居芝芭里，不過沒有建造一般客家所謂的「公廳」，目前芝芭里33號的祖居，為正身五開間兩橫屋的諫逐，是18世以來共同祭祖之所（見圖1）。

圖1  芝芭里劉屋   徐貴榮攝影

石井派及一鑑清泉

根據族譜所載：黃帝起始137代世祖開七公，生於元末，佐明太祖開國，由石壁洞遷居寧化縣城內，於洪武七年，統兵駐節潮梅，家於梅州，為廣東肇基之始。生子廣傳，廣傳又生子十四，分為十四房，即故老相傳廣東東江十四房劉，其第四房巨淵公生子八人，子孫分佈於潮安、饒平、大埔、澄海、揭陽等地。另有一說是開七公於宋寧宗嘉定年間授潮州都統制，其子廣傳公為宋端帝乙未進士。

巨淵公（139世、粵3世）傳下五世祖宗責（141代）載祖往饒平探親，愛其山川秀雅，遂攜三子同至饒平創居，因此文貴公為饒平浮山開基一世祖，第4世孟理公移居下田屋。13世祖國化公父子、14世祖名珍公、16世祖璞珍公來台，屬石井派（浮山派，原石井山前牛皮社嶺腳社），與今新竹新埔、芎林紙寮窩、湖口等地屬楊康派是不同的開饒祖。

另根據劉興賢先生提供的資料，亦是國化公派下二十世芝芭里劉興邦於七十八年四月尋根訪祖所得（p44）：石井又名八角井，此井深一米左右，周圍用八塊雕石砌成，每塊石用浮雕分別刻有：出水蓮花、狀元遊街、金龜食栗、雙鳳朝牡丹，鯉魚躍龍門、咬臍郎射兔、松杉麋羊、獅象把水口等八幅生動圖案，人物花卉，花禽走獸維妙維肖，栩栩如生，出水口下有一石碑刻有「一鑑清泉」四個字。奇怪的是井中的田螺，尾部欠缺與別處不同，名叫「無尾田螺」，井水與別處相比，每桶重半公斤。傳說是元末明初之時，有劉谷祥公其人偕妻至此結廬耕作，為方便洗衣，在門口掘一泉窟，妻子每次洗衣必有田螺爬到裙緣之上，他把田螺取下咬去其尾，並祝告天地曰「此可容我夫妻居住，明日無尾田螺附我裙緣」。次日他又來洗衣，無尾田螺果然爬上他的裙緣。從此他們夫妻勤勞耕作，在此安家，開山創業，便在此建了一井名曰「滄浪之水」，石井村也因此而得名。後來饒平縣太爺郭于藩下鄉勸農，恰遇肚痛，飲此井泉即瘉，故立碑題曰「一鑑清泉」。

語言特色

據受訪人劉興川先生表示：以前本地還有詹、王、鄧屋家族說饒平客話，但居民多說四縣客語，所以目前只剩劉姓宗族和少數人說饒平，一部分及住在市區者都說四縣話，甚有一部分人已改說閩南語。

目前芝芭里劉姓饒平客話，依筆者訪問記錄所得，除具有一般饒平客話特色之外，有部分受四縣話影響，在聲母方面，古「知、章」聲母已與「精」組聲母混合，亦即舌葉音（zh、ch、sh、rh）變成發舌尖前聲母（z、c、s、無聲母），如：真ziin11、楊iong53、箸cu55、屎sii31。韻母方面，古「蟹、止、深、臻、曾」攝知、章組三等主要元音為ii，與四縣話相同，如：針ziim11、神siin53、制zii31、齒cii31、織ziid2。還有第二人稱「你」說「n53」，只有聲調不變。另外還有一些詞彙，有些人「外祖母」說成「姐婆」、「茄子」說成「吊菜仔」、「湯圓」說成「雪圓」等。

特色方面，語音如：「尞」（玩、休息）

說lau55、「尿」說nau55、「外」說 nguai55、「國」說guad2。「食」說sed5。另外還有一個鼻化音「鼻pinn55」。所以「再見、再來玩」就說成「正來尞」（zang31/33loi55lau55）、「飲料」說成「im31/33lau55」、「小便」說成「屙尿」（o11

nau55）、「中國」說成「zung11/33 guad2」、「鼻子」說成「鼻空」（pinn55kung11）等。

詞彙方面，「說話」說「講事」、「鴿子」說「粉鳥」、四縣人說的「門紅」說「龍鬚」（見圖2）、「下冰雹」說成「落冰」、「蛞蝓」說成「艾蟲」（ngie31/33cung53）、「別針」說「手結」、「法令紋」說「鼻空溝」、「一輛車」說「一張車」等。其次是老一輩的人較沒有說「仔尾詞」。

在變調方面，一般饒平客話「陰平」後接任何聲調不變調，但芝芭里劉姓饒平客話和平鎮王姓饒平客話一樣，後接陰聲調會變調，較特殊的是「陰平」後接「陰聲調」變成中平調33，和平鎮變成低降調31不一樣。如：雞公 gie11/33 gung11、新屋 sin11/33  vug2。

圖2  龍鬚  

貼於「大門口」或屋內「巷路門」     徐貴榮攝影

曾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