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故乡情

liyingq7740

客居异乡,屡屡遇上这样的词句"故乡何处?"我答曰:"广东梅县"有时还加上这么一句:"我是客家人"对方顿时来了兴趣:"客家族不是少数民族吗?"面对这么多的置疑,我暗暗地纳闷:难道客家人的宿命就是"永远的外人"?
      <辞海>在"客家"条目载:"相传在西晋永嘉年间(4世纪初),黄河流域的一部份汉人,因战乱南徙渡江,至唐末(9世纪末)以及南宋(13世纪末),又大批过江南下至赣闽以及粤东,粤北等地,被称为"客家".客家人作为汉民族一个独特而稳定的民系,他们是一群"文化流民",他们打破了安土重迁的精神枷锁,他们永远"在路上",为了逃亡的便利,客家女人在迁徙途中要与男子一样拔山涉水,所以一直保持着天足传统,拒绝缠足.而客家男人多以厮守家居为耻,他自己不走也可能被父母和妻子撵出家门去创天下.在我的老家,未婚男人不原出门者被讥为"灶下鸡",意为只能在厨房的灶下捡拾掉下的饭粒的家鸡;已婚者被讥为"老婆的裤带子".客家的血缘是流浪的血缘,他们在经历了千年迁徙的苦痛后继续漂泊,翻山越岭,飘洋过海.他们既"家而客焉",即在故乡作客,又"客而家焉".在荒芜的异乡构筑起新的家园.
       作为"闯入者"的客家人永远地失去了名正言顺的故乡.这些自中原南迁的汉人之后以一种傲气和固执竟相用谱牒记下祖先在望,家族源流,他们在家谱中浓墨重采地书写中原远祖的辉煌,并以衣冠士族自居,借以秉持着一种尊贵的精神血缘.然而经过战火的与灾患中的颠芾流离,不管祖先如何地阔过,进入南方山区的客家人成为事实上的底层平民.在不愿自弃的遗民心态中,沉积着客家人在自尊与自卑间挣扎的复杂心绪.但是拒绝被同化,拒绝被吞噬的固执,使客家民系成为较大限度地保留了中原遗风的活化石,而最为难得的是,他们决不一味的沉湎于无聊的怀旧,决不自欺欺人的逃避现实,而是以强烈的自我认同去面向未知世界.他们在追思遥远的精神源头时,决不是为了回去,他们只是把这些记忆刻在心上,写在纸上,行动的双手勤劳地建设着现实的家园,跋涉的双腿丈量着更远的土地.他们是情感的归人,实践的过客.
       客家人在发黄的谱牒上记载着生命的来处,这是纸上的故乡.因为他们也无法走回生命的"老地方".所以他们在辗转流离中依然贴身存放着家谱,祖宗牌位是能够行走的生命之跟.在做客异乡与反客为主之间永不停止的精神循环中,客家人成为走得最远,也走得最为广阔的人群.纸上的故乡既远在天边又近在脚下,"客家"的真正蕴涵只能是"生活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