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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客家魂》觀照客家女性文化(作者:劉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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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4 16:3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huangchunbin 于 2011-2-14 21:26 编辑

從《客家魂》觀照客家女性文化

  (劉小妮,女,廣東興寧人,華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現當代文學02級研究生)

  客家女性身上體現的是典型的客家精神,於社會、經濟、家庭中體現的其卓絕的風範、情操和品格。美國傳教士羅伯特•史密斯在《中國的客家》中說過:“客家人是中華民族牛乳上的奶酪,而這光輝,至少有百分之七十是應該屬於客家婦女的。”大詩人黃遵憲曾這樣評價:“無論是為人女,為人婦,為人母,為人太母,操作亦與少幼等。舉史籍所稱純德懿行,人人優為之而習安之。”〔1〕(P74)

  《客家文化審美導論》中提到,客家女性相對比其他漢族女性,有兩個突出的特點,一是客家女子不纏足,二是客家女子不像其他漢族女子那樣被鎖在深閨,而是走出家門,承擔繁重的勞作,還有不少是知書識禮的。本文意在通過對《客家魂》的解讀,論述《客家魂》中作為知識分子的客家女性在特殊年代裏,身上體現的是傳統文化下的美好品性,並將她們放置在現代的角度進行審視。

  一、傳統文化下的客家女性的品性

  (一)博愛的母性

  客家女性具有寬廣的胸懷,博愛,是其最本質的愛。女性之愛在這裏是全身心地投入,是無私地奉獻而不求回報,是慷慨地給予,是恒久的忍耐。在人類文化史上遠古的母系文化所提供的文化原則既是初始的,又是永恆的,那是以“母愛”為生存基點而衍生出的愛的原則。女性在孕育生命、維繫生命的過程中,實際上也孕育了一種絕對不可忽視的“女性精神”,就是源自生命崇拜的“唯愛”精神。

  客家關於“葛藤坑”的傳說體現的是客家女性的寬廣的胸襟,博愛的精神。黃巢軍隊肆虐之時,一位母親牽著自己的兒子逃難,而背負著侄子。這位母親的回答是:“長者先兄遺孤,父母雙亡,懼為賊人所獲,至斷血食,故負於背,幼者固吾所生,不敢置侄而負之,故攜行也。”〔1〕(P76)危難之前,顧他人而忘自我,是一種淳厚的人道精神,一種哀憫蒼生的仁厚之心。(當然放置在當前可能是另外的闡釋。)

  啟慧(《客家魂》之二《客家女》)文革被下放到農村,在進村的途中產下兒子,自己為自己接生,這在一般人看來是很難想像的,但是客家女由於長期遷徙的緣故,自己為自己接生亦屬平常,是出於對生命的頂禮膜拜,是作為母親的天性使然。之後“她有點認不出自己了,因為一路已好些日子沒照鏡子了,分明瘦削了一些,但仍炯炯有神,而且添上了一種慈祥、和藹的聖潔神采。她猛地醒悟,可不,自己是母親了,能不添上母親的慈容嗎?邁進了人生又一神聖階段!她胸中充盈了溫柔與仁愛。過去,是老師,今日,又添上母親的身份,為人師,為人母,都是至聖至美的。”〔2〕(P41)此後,啟慧就在那小小的村莊建立了學校做了老師,將所有的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傾注了所有的愛,並為了救落水的學生而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是由“母愛”而衍生的博愛精神。

  遠晴是一個柔弱的客家知識女性,在她身上卻體現了母愛的強大。被解除公職回鄉下後,為了女兒萱齡和侄子元戎的學業,不惜賣血;自己的冤情無處訴說,卻為女兒的被冤而四處奔走;在武鬥場合冒著被流彈射中的危險去救女兒,逼使所有的槍口都垂了下來;直至丈夫和另外一個女人石蘿生下的孩子偉齡,遠晴都是視為己出,傾注真誠的母愛,將其教育成有文化有知識的人;在生命的最後又將辛苦撫養的兒子偉齡還給其生母,無不顯示她偉大而寬廣的胸懷和深沉無私的母愛。

  客家女性的母性,還表現在作為精神家園的象徵。“女人們則是家園的守望者,給男人創造根基、慰藉、希望,在漫長的歲月裏,是她們永不竭盡的奉獻支持了男人的生存、家族的榮譽、歷史的精神。”〔3〕(P214)只要有女性的存在,就有“家”的存在。所以《客家魂》中郭家在遠晴死後,還有石蘿的身影出現,她是作為“家”的隱喻存在,有女性的存在就有家族的存在,就有希望的存在,就能讓遠行的人,“處處無家處處家”的民系心中有歸宿感。

  (二)自強不息的獨立精神

  在漫長的封建社會,女性在社會及家庭倫理秩序中是被統馭的對象,在經濟秩序中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寄生者。而客家女性相對其他漢族女性,具有自強不息的獨立精神。客家女性是家庭的中心,主持家政,她們承擔了比男人更繁重的農耕,黃遵憲道:“吾行天下者多矣,五洲遊其四,二十二省曆其九,未見其有婦女勞動如此者。”〔1〕(P74)有文撰道:“一家婦女所得,不但以維持一家生活費用,甚至可供給子女受中小學教育,而男子在外地寄回之金錢,則涓滴不漏,儲積以生息,及購置天屋;故各家家庭之支柱是婦女……”〔1〕(P99)可見客家女性在經濟上是獨立自主的。

  著名美國作家A•米切納的代表作《夏威夷》中,有關客家人的內容的一章《哀鴻遍野的農村》,作品的主人是客家女性謝玉珍,她從出生開始就是不幸的,最後被帶到檀香山,經歷了常人無法忍受的艱難到達夏威夷,因為玉珍的克勤克儉,成為華人們的道德楷模。玉珍捨身陪患麻風病的丈夫去孤島生活,歷盡艱辛。丈夫死後玉珍重返夏威夷,將五個孩子送去讀書皆有出息。此後發生了火燒唐人街的事,玉珍肩負起復興家族的重任,開始第二次創業,又經歷種族歧視、地震、颶風等天災人禍,最終終於成功。在玉珍身上集中了客家女性的品性,近乎神性的品性。?①

  在《客家魂》中,遠晴和石蘿體現的是一種韌性生存。當遠晴被學校除職回鄉,她還擔心自己不能適應,但是她還是堅強地挺過來了,“一個當了近十年女教師的弱女子,就這麼成了把犁、砍樵、種田的健婦,而且是幾乎短短幾個月中變成的。”〔2〕(P203)於是遠晴在丈夫長期不在家的情況下擔負全家的重任。石蘿則長期照顧身殘的丈夫和孩子,同時還要忍受內心痛苦的煎熬、良心的譴責,在這種境地下還是堅強地生存下來,並在遠晴死後成了郭家家園的守望者,繼續家族的精神支持。

  萱齡是一個非常獨立的現代女性,她未足十歲就不忍母親遠晴的艱辛,跟母親約法三章,自己掙學費上學。她給隊裏放鴨子,去河邊挑沙,嘗盡了艱辛。“正是在這千年的磨礪中,使他們有著罕見的生命力,能經受住生活中非常人能經受住的痛苦、疾病與災難,每每能從餘燼中再度站立,顯示其健壯的體魄。”〔2〕(P318)在她們身上流的是千年遷徙而艱難生存的強者血液,體現的是自強不息的精神。

  (三)堅定的婚姻愛情觀

  客家女性對愛情婚姻是很堅定的,敢愛敢恨,情感表達形式剛烈,天崩地裂亦不後悔,是一種生死相許的決然,正如在客家山歌裏所唱:

  生愛連來死愛連,兩人相好一百年。

  曼人(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入山看到藤纏樹,出山看到樹纏藤。

  樹死藤纏纏到死,藤死樹生死也纏。〔1〕(P176)

  在《客家魂》中,啟慧、遠晴、萱齡、余恬以及石蘿,都是固守愛情的女性。啟慧在特殊的年代裏,為了保住愛人楊雙漁,不惜牲犧自己的幸福,獨自承擔痛苦,在農村獨自撫養兒子,而且從不曾後悔自己的愛情選擇,對楊雙漁的感情生死不渝。遠晴一生等待遠離的丈夫,無怨無悔,最後對丈夫的選擇表示諒解,還接受了石蘿。還有萱齡之於大鴻,余恬之於元戎,都是一往情深,甚至石蘿之於啟興,也是不帶任何功利色彩的純粹的愛。

  她們的愛,無論是對家族,對後代,抑或是對愛情,都是至情至性,默默奉獻、犧牲,對家族、歷史帶來的災難和苦難勇敢承擔。惟其是主動承擔,更顯示客家女性的堅強和偉大,從而成為文化的隱喻,在精神上起著抗擊困難的支持力量。

  二、客家女性文化的現代審視

  客家女性身上集中了大量優秀的傳統美德,然而將客家女性置於現代位置進行審視,將發現許多不合理的地方。

  (一)個體生命的存在價值的缺失

  自古,女性一直處於對象化的位置,是欲望的對象,是審美的對象,是男性理想的載體。她是她之外的一切。女性的這種對象性的地位是由男性造成的。男性將自己的要求加諸女性身上。客家女性身上的種種美德,如母性、獨立,是一種集體無意識。缺乏個體,其人生價值在於奉獻,在女性的心中有所有,為人女,為人婦,為人母,直至為人太母,唯獨沒有自我,將自我的價值轉嫁到丈夫、後代以及家族榮譽上,實現的自我只是社會角色關係中的自我,是缺乏主體意識的“無我之我”,則個體生命存在價值無從說起,女人作為女人的價值也無從說起。女性為家族辛勞,在經濟上是獨立的,不是依附於男性的寄生者。然而在社會地位上,雖然起著很重要的作用,將全部精力用於支持夫家生計,任勞任怨,默默奉獻,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一副沉重的枷鎖,依然是作為男性中心文化的“物”的存在,是作為傳宗接代的工具,作為家務勞動的工具。女性始終沒有作為歷史的主體而存在,只是作為一種客體,一種物,或者說是一種需要而存在於男性社會。

  即使是太平天國,雖使得女性地位得到提高,像洪宣嬌等人,是太平天國的將領,和男人一樣承擔著攻池掠地、堅守要塞的種種艱巨的戰鬥任務。但戰後,無論是否封了女官,論功行賞,依然是返回家庭。她們只是戰時(特殊時期)的需要,沒有戰爭則退回家庭,繼續作為男性社會背後被置換的風景或者是工具,無法發出自己的聲音。

  《客家魂》中的眾多女性,雖然是作為知識女性,自尊自立自強,但是置放在歷史文化背景中,僅僅是社會的人,集體的人,固然是一個大寫的“我”,畢竟不是自我。她們的生存方式固然是堅強韌性的,畢竟是為了集體的、家族的、他人的,而非女性自身的。女性要脫離這種非主體性的存在方式,就必須去尋找經驗世界中的真我,即是建立自我意識,塑造自我。惟其是自覺納入文化體制中,承擔所有的美德,才愈發顯得女性角色的沉重;自由放曠的“天放”的個性色彩在這群女性身上不是很明顯,情感壓抑在文化與道德之下。

  (二)愛情婚姻的現世幸福思考

  女性若太強調對愛情和婚姻的忠貞,則必然陷進男性文化設置的從一而終的陷阱。畢竟女性有權像男性一樣發展自我,擁有幸福的生活。在愛情的天地裏,忠貞的愛無疑是美好的,但成為一種理念繩索卻捆綁著人的靈魂,勇敢地背叛定型的理念,獲得靈與肉的自由,這種短暫卻真實的愛比長久地在信仰中承受精神的折磨要好。

  筆者得到一封塵封已久的信箋底稿,?②內容如下:

  雙親耄耋不供養,孝順二字在書章。誰為人子誰為父,世代揚名總熾昌。

  夫君說得妻在堂,何緣至今不返鄉。祝妻在家愛(要)守節,反問思量不思量。

  妻在家中守空房,衾寒枕冷只自當。千山萬水你不聽?③,夜間青眼到天光。

  妻在家中正相當,月影雲祥不明光。上船需要方便水,順風吹送轉家鄉。

  人生在世結鴛鴦,百年偕老壽年長。夫妻齊眉不見面,繡花雖好不聞香。

  速速回你莫遲延,月過十五不團圓。花謝還有重開日,人無兩世再少年。

  這裏透露出來的是客家女性的繁重的勞作,丈夫下南洋,女子在家承擔著全家的重任,也有男性文化對女子的道德禁錮(雖然丈夫不在家,但是女性必須守節,不管男子在外是否同樣堅守)。同時也顯示出女性試圖擺脫男權中心話語,尋求女性自我話語和追求現世幸福的渴望,這更符合人性的要求,與舒婷的《神女峰》“與其在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上痛苦一晚”有異曲同工之處。

  結語

  客家文化是儒家文化的一部分,客家女性文化也應該屬於儒家文化,因而客家女性有著中華民族種種傳統美德以及客家女子特有的品性。同時地處偏遠,給予女性的自由程度較高,但是只是相對其他漢族女性而已。在當代研究客家女性文化,筆者認為不應再強調文化傳統賦予的女性品德,而是應該關注女性的生存境況,使女性真正具有女性自覺意識和主體意識。

  注 釋:

  ①參見譚元亨、黃鶴.客家文化審美導論[M].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2001.P160-172

  ②此信是筆者之玄祖的代筆信底稿。其時一女子丈夫下南洋三年未見回轉家鄉,於是請玄祖代筆,玄祖按照其意思寫信予其丈夫。玄祖可以將家書修飾得如此情文並茂,由此筆者認為可見客家女子的正當要求是能被人理解的。

  ③意即遠隔萬水千山,你聽不見。

  

參考文獻

  〔1〕譚元亨、黃鶴.客家文化審美導論[M].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2001.

  〔2〕譚元亨.客家魂之二客家女[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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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14 20:56: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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