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母亲

bai803

到了重阳节，原本打算，像往年一样，找个大川名胜，好好游玩一下。借此来缓解一下繁重的工作压力，呼吸一下大自然的气息。晚上没事时，随手拿了本书翻翻，竟然是本白居易诗词选，读着读着就是他的名篇《长恨歌》，于是灵机一动，就决定去华山。华山已经好多年没去了，利用假期去领略一下华山的绮丽风光，顺便去“温泉水滑洗凝脂”，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一但下了决定，我便开始又准备起所需的物品，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但是假日前一天，接到了母亲一个电话，改变了我的计划。母亲还是像往昔一样，跟我唠叨家中的琐事，关心我的衣食情况，询问我假日的去向。她是知道我有出去旅行的习惯的，而且一直很支持我。母亲在电话中絮絮叨叨地嘱咐我路上要小心，问我钱够不够花。在知道我要去华山后，还跟我聊起了华山的美丽景致。她笑着提及，当年她和爸爸的结婚旅行，其中有一站，就是华山。这个我是知道的，家中有很多当时的照片。但是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也知道，从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去过。“真想有机会再去一次。”母亲不无感慨地说。“那就跟我一起去呗！”虽然我喜欢一个人旅行，但是为了满足母亲的宿愿，我还是很乐意和她同行的。母亲微微叹了口气：“这次是不行了，外婆生病了，你爸爸去北京开会，要下个礼拜才能回来，家里没人，我是走不开的。”她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无奈和孤寂。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母亲的声音，我心中原本的喜悦也不由得淡了下来。唉，这二十多年来，母亲真得很辛苦，她为了我，为了爸爸，为了这个家，她真的放弃了很多很多。母亲是学医的，她自己的工作就很忙。但是她又是十分了不起的，她在百忙之中，把家照顾的井井有条。对奶奶跟外婆，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我从小就是很钦佩母亲的。但是我心中无所不能的母亲，也渐渐老了，她也需要人关心，她也会感到寂寞。我的心中不由地一阵发酸：“妈，重阳节我也不出去了，我回家陪你，正好休息休息。改天爸爸有空时，我们一起去华山。”“那就回来吧，我给你煮好吃的。”母亲的声音中透出了丝丝欣喜。可能她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
   
        于是重阳节，我决定哪儿也不去，就回家，陪陪妈妈。我都不记得了，我有多少假期是不在家中过的了。好像自从我满十八岁后，就很少有假期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家里很冷清，只有母亲和卧床不起的外婆。家还是老样子，洁净明亮而温馨。我的房间，还是打扫的一尘不染。我的钢琴，还是闪闪发光，看得出母亲天天来擦。
   
        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煮我喜欢的菜。凝视她的背影，我发觉她真的老多了，耳鬓已经有了一两根若影若现的白头发了。我心里不由的感叹。母亲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现在每当有人夸我漂亮时，外婆还是老会说：“她呀，比她妈年轻时差远了。”就是前几年，我们母女俩走在街上，还有人把我们误认为姐妹呢。那时母亲笑得多开心。我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岁月虽然使她逐渐苍老，但是并没有夺走她与生俱来的韵味和气质。此时的母亲，举手头足之间，也是那么的写意与洒脱。就像穿着白大褂，或者是穿着晚礼服时一个样，一样的醉人。我一向很佩服母亲，她无论做什么事情似乎都那样的得心应手。连最最烦琐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到她的手中，也就成了一种艺术。到如今，又有谁还会记得起来，二十多年前的母亲，那时在她的世界里，也只有那：“琴棋书画诗酒花”。
   
         昨晚跟母亲挤在了一张床上，搂着妈妈睡的感觉真好，仿佛又一次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依偎在妈妈身旁听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故事的时光，它是那么温暖和醉人。母亲抚摸着我的头：“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可爱，就像洋娃娃一样漂亮。不过你长大以后，就一直很独立，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没有跟我睡一张床了。你也太坚强，有时我还真希望，你也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跟妈妈又哭又闹地撒娇。唉，很多时候，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听了妈妈的话，我的眼睛酸酸的，我搂着她的肩：“妈，我长到80岁，也还是你的女儿啊”。母亲笑了笑：“对，长到80岁，还是我的女儿。但是小鸟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天空。”猛然间，我发现母亲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泪花。
   
        今天清晨，我睁开朦胧的双眼，耳旁响起了一阵阵明快的钢琴声，是那首熟悉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我记得这是母亲手把手教我的第一首曲子，当时我整整学了一个礼拜，才学会的呢。我悄悄走过去，坐在母亲的身旁，和她一起弹奏起那熟悉的旋律。依稀间，仿佛我还是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丫头，操着恬美幼稚的童音，在跟着琴声唱着：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不知道母亲今天为何要弹这首曲子，也许她正在怀念她的青春年华，也许真在思索着她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吧。不管如何，母亲的梦中一定有我，我一定是她梦中最香最美的那朵百合花。手指的旋律一变，我的指尖宣泄而出的不再是梦中的落花，而成了那首老歌的旋律：“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母亲转过头来冲着我微微一笑，我的心中是那么的温暖和踏实。有些人也许生来就要展翅翱翔，飞越万水千山的。但是世界上，总会有一个地方，是他心灵真正的归宿。而我心灵的归宿就在这儿，在母亲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