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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祥:我就是一个唱山歌的人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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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2 16:42: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交工乐队在排练中。

林生祥、罗思容大陆巡演海报。

林生祥在北京朝阳区文化馆演出。

林生祥在台湾美浓反水库演出现场。

 经过半年多的酝酿和筹备,广东南岭中恒生态旅游公司终于把两位内地乐迷不甚了解的台湾音乐人引荐到了粤北南岭、广州和北京,他们是来自台湾大大树音乐图像的林生祥和罗思容,都是台湾原住民的客家歌手。林生祥已经夺得四届台湾金曲奖,而罗思容也在去年凭一张《每日》专辑赢得了高度评价。这是台湾客家音乐第一次走进内地。
  1990年代,林生祥携其交工乐队积极参与了反对政府在其家乡美浓镇修建水库的运动,另外,他也用山歌去抵制 WTO对农民的损害、倡导有机农业反对化肥、揭露现有制度下农民的生存困境。他唱片的制作和发行完全在民间独立完成,拒绝进入体制,例如拒收台湾金曲奖颁给他的奖杯等等。他的政治性和民间抵抗姿态压过了他音乐本身的意义,他这次大陆之行更加证明了这点。
  他对此苦笑一声,说:“我就是一个唱山歌的人。除了唱歌之外,还在妈妈的养猪场帮帮忙,闲时喜欢打乒乓球。”
  林生祥在北京
  “我们必须去挑战一下”
  文|郭小寒
  林生祥腼腆地笑一下,说一些介绍歌曲创作背景的故事:用灯照菊花的阿成,给自己的有机米写广告语得了诗歌比赛第一名的细妹,一直种树的阿伯,骑着风神125落魄回乡的钟永丰??他的语言朴实得没有一个形容词,如同他的人朴实得没有什么装饰。
  演出在北大百年讲堂,两把结实的木椅子摆在空旷的台上,林生祥在椅背上搭一条白毛巾,脚下放一个茶杯,偶尔拿起茶杯喝两口水,就像个邻家的大叔在干完一天的农活后在大树下乘凉,顺便给孩子们讲讲几天的见闻。
  他和来自日本的伴奏乐手大竹研两个人两把吉他,形成一个小小的气场,他们的音乐软中有硬,很多复杂的情感和复杂的曲风被他们平静温软地简化。客家语的发音在婉转的吉他下有种要哭出来的感觉,带着土地的气息。
  林生祥说自己就是个唱山歌的人,他们曾经用这样的山歌反抗修建水库,用这样的山歌抵制WTO对台湾农业的侵袭,如今他们也用这样的山歌倡导有机,用这样的山歌来表达人与歌、树与土地、人类与自然之间都是平等善意的存在关系。
  美浓的香烟
  这是林生祥和罗思容“每日·种树”内地巡演的第四场。他们就住在了北大校园内,4月15号演出结束之后,第二天他们又在朝阳文化馆举办了第二场演出,很多第一天看过演出的人又带着没看到的朋友去看,人数比第一天还要多。第三天一早他们又找了辆面包车去了东五环的皮村,皮村有一个“同心打工子弟小学”,林生祥和罗思容拿着吉他走进教室,为三年级的孩子们上了一堂音乐课。罗思容负责讲课,而林生祥只抱着吉他伴奏。
  18号下午,林生祥和罗思容去了南锣鼓巷,喜欢花布和缝纫的罗思容买了两块花布,林生祥则在著名的创可贴T恤店买了件T恤,图案是两个小朋友在打乒乓球,写着“PINGPANG”,非常1980年代的感觉。后来才知道林生祥本人就是乒乓高手。
  4月中旬的北京已经进入了暖春,北大的树木花草全都绿葱葱的了,到了晚上,走在校园里,一阵阵的丁香花味浓烈得有些让人不适应。北京的民谣盲人歌手周云蓬来看望林生祥和罗思容,周云蓬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想找一根烟,林生祥掏出自己的烟递到了周云蓬手上:“云蓬,尝一下我们美浓产的香烟吧!”
  美浓产的香烟有些烈。美浓是台湾高雄县的一个小镇,这里好山好水,气候温暖,水稻一年三熟,烟业发达,柠檬多到烂到地上。这是一个农业化的小镇,没有任何污染,它也是台湾客家文化保存最为完整的村镇之一,清朝的时候美浓就出过诗人,到了现代更是有钟理和、钟铁民、吴锦发这样的文学大家,在音乐上客家山歌和客家八音有着悠久的历史,另外,美浓有着良好的教育传统,盛产博士。
  林生祥的家就在美浓,因为从祖上分家分到的土地不多,所以父母从事养猪的行业,年轻的时候养过上万头,现在养六百多头,每到猪快要繁殖的季节,林生祥都要去父母的养猪场帮忙干些父母干不了的重体力活。
  回到美浓已经10年的时间。他熟悉这里的草木,熟悉乡间里坊的新闻,熟悉劳动,仿佛从未走出去过。
  少年时期的林生祥喜欢音乐,高中弹吉他,崇拜的偶像是罗大佑和崔健,他一心考入了淡江大学,那里是台湾新民歌运动的发源地,他渴望在校园里继承民歌创作的传统。1992年,林生祥与人合组的观子音乐坑乐队开始了创作与歌唱,他们都是来自观音山下的孩子,这样的名字其实就认定了乐队与土地之间的关联。
  “民运教给我看世界的方法”
  林生祥毕业后没有找工作,一直专门做音乐,他和乐队在淡江搞了一次巡演,巡演的表演现场录音成为“观子音乐坑 ”的第一张专辑《过庄寻柳》。
  1991年,台湾当局决定斥资1100亿新台币在美浓修建坝高147米、距离最近的村庄只有1.5公里的大水库,由于当地的百姓认为此项工程将对农业、生态环境和人们的生存条件带来灾难性的影响,美浓的乡亲们和返乡知识分子一起,开始了持续多年的抗争活动。
  林生祥和他母亲都积极参与到反水库运动中去,他组织了一场“观子音乐坑”音乐会,把演出所得不多的票房全部捐出来,交给了刚刚成立的“美浓爱乡协进会”。他认识了曾经领着乡亲唱山歌并担任“协进会”第一任总干事的钟秀梅;也认识了钟秀梅的哥哥、抵抗运动的首领人物钟永丰——林生祥在淡江大学素未谋面的校友,一个用客家语写诗的人,也是后来一直为他写歌词的人。
  钟永丰大林生祥七岁,很早便开始用客家语言写诗,1990年父亲因体内农药残留过量去世,他返回美浓,反思台湾经济泡沫之后的农业问题,做了大量当地农户社会调查工作,从此将关注资本体制下的台湾农民问题作为工作的方向。林生祥说自己无所贡献,能做的只有写歌、唱歌,就以客家山歌为底,创作了《反水库之歌》、《美浓山下》等几首歌曲。
  1998年,观子音乐坑出版了第二张专辑《游荡美丽岛》,同时,美浓的反水库运动进入最严峻时期,从美国留学回来的钟永丰又找到林生祥,劝他说:“跟我回家吧,反水库很好玩的。”于是林生祥回到了美浓,再也没有回到城市。
  因为林生祥是家族中第一个从事艺术职业的人,所以族人对他的工作非常陌生。还好妈妈并不反对,觉得是靠自己的能力吃饭就好,但很多族人也对他的回乡很担心,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林生祥先从给钟永丰当秘书做起,跟随他四处走动,组织活动,做民意调查访问,了解了农民在当今环境下所面临的困境,也得以深入学习和研究客家民间音乐,“真的吸收到了养分,世界变得立体了。”
  这次抵抗运动中,钟永丰和妹妹秀梅其实已经做了各种工作,搞民运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打笔战,要跟人论战,要做民意调查,要花钱,要去团结支持运动的人,要去在政治上跟不同党派的人合谋??这种活动是一个高压力的工作。当所有的方法都快用完了的时候,想到了林生祥。钟永丰对林生祥说:“反水库反到没有招式了,应该在文化上再提升一下。”于是钟永丰和林生祥讨论起将音乐与运动结合的可能性,他们目标明确,要做与乡亲们在一起的,同时又能批判现实、结合民运精神的音乐。于是钟永丰承担歌词的创作,林生祥遂组建了交工乐队。
  “交工”是指美浓的稻收农忙时各家贡献劳力、互助帮忙的形式,交工乐队就是由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组成。林生祥说乡亲们对乐队非常支持,他们出钱出力收拾了钟家的旧烟楼,改造成了一个录音室。录音期间,不断有乡亲们来探望,顺便也和地里的青蛙和窗外的蝉鸣一起参与合唱,在乐队面临窘境的时候,还有老人偷偷塞钱给他们。
  1999年,交工乐队第一张专辑《我等就来唱山歌》出炉。《我等就来唱山歌》共有9首歌,糅合了客家八音、民谣、歌仔戏、打击乐等民间音乐元素,吉他、唢呐、锣鼓、铙钹、梆子,甚至拖拉机的轰鸣,这种来自土地的气质给整个音乐带来了简洁独特的力量和节奏,客家话的歌词有浓重的乡土气息,真实记录了美浓反水库运动多个层面。
  《我等就来唱山歌》出版不久,反水库运动就因美浓议案被取消而暂告胜利。“交工乐队”声名远播,在各大学的演出中受到了知识阶层的拥护,台湾著名乐评人马世芳甚至称《我等就来唱山歌》是“我们这一代人自己的史诗”。
  现在的林生祥对自己对那一时期的行为看得很轻淡。他说钟永丰是个天生做运动的好手,而他自己喜欢安静的生活,他能做的,只有音乐这一小部分,却得到了太多的回报。
  至于最早的创作灵感,现代音乐和那些与客家传统音乐语言的结合所碰撞出的火花,林生祥更是抱着感恩的心态。“ 客家传统文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财产,当我决定去挖掘使用这个财产的时候,财产本身会指导你到底该怎么做,就像空气养分和水决定了树木的面貌,交工当时的音乐形式就是这样,当我想用西方的音乐形式来表达客家传统文化的时候,它的样子就注定成那样了。”
  “运动本身是一个财富,它教给了我看世界的方法。”林生祥说,“后来我常常跟人家谈到,不管是音乐创作也好,还是其他艺术创作领域,关心与它相关的运动,会使得人的视野扩展。”
  “音乐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2001年,交工乐队推出了第二张专辑《菊花夜行军》。钟永丰和林生祥用一张专辑的十首歌讲述了美浓农民阿成的十个故事:阿成走进城市打工20年,但是泡沫经济的破灭毁掉了他的积蓄和信念,到了中年只能返乡;台湾加入WTO,农业受到侵害,阿成被迫放弃传统的种烟业改种菊花,夜晚劳作时,他幻想自己是总司令,指挥着菊花部队,期待有个好收成;但阿成又赔个血本无归,他只得下南洋相亲娶个便宜媳妇;外籍新娘语言不通怎么办?好在美浓的返乡人给她们办了汉语识字班??这十个故事环环相扣,林生祥对农村的诉求在号筒声、唢呐声、口哨声中哀婉而出。
  这张专辑是台湾40年历史的一个剪影,从农业的短暂繁荣到大量农村青年进城务工,到台湾经济泡沫失业返乡,到 WTO对传统农业的侵袭与改造,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菊花夜行军》再度轰动,台湾金曲奖将最佳乐团奖颁给了交工乐队。交工乐队开始了台湾和欧洲的巡演,但就在交工乐队成为一个传奇的时候,它却突然解散了。
  乐队解散的原因来自两方面,一是来自社会方面的压力,林生祥一直觉得他们被过度“宠爱”了,而做宣传、卖专辑这些音乐创作本身之外的事情,林生祥既不擅长又要应对,身心疲惫。另一方面,交工乐队的成员们的音乐理念和各自想法也越来越不同,“就像从谈恋爱谈到分手期”,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随着社会运动的暂时中止,这支依托于运动的乐队也就没有了生命力。
  接着,钟永丰和林生祥又组建了瓦窑坑乐队,做了《临暗》这张专辑。临暗,客家话就是黄昏的意思。这张专辑表达的是农民在都市里流浪、无助、求出路的心境,口琴、大提琴的配合舒缓而忧郁,这张为都市劳工造像的专辑在2005年再得金曲奖三项大奖:最佳乐团、最佳作词人和最佳客语专辑。
  有一天,林生祥的妈妈在电视上看到了“白米炸弹客”杨儒门事件,特别伤心。杨儒门是台湾家喻户晓的人物。20 03年到2004年间,他在台北无人的地方放置了17次爆裂物,并留下不要进口稻米、保护农民等内容的字条。当时他的举动震惊社会,被外界称为“白米炸弹客”。林生祥当时深受触动,想了很多。他突然想明白了,音乐也许并不能真正改变社会的命运,运动过去之后,我们还是要回到一般人的生活,这时候音乐也不仅仅是社运战斗的檄文,更应该去贴近、安慰那些民众受伤的心灵。
  “音乐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并不是我的全部。”等林生祥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他和音乐本身之间的矛盾与拉扯也就和解了,“大家在各自的岗位做好各自的事情是最好的,而音乐表现直接的现实——劳作、起居、耕种等等农人最基本的生活,这难道不是在面对问题吗?而表现这些生活,远比一时间激烈的运动更难、更丰富、更宽广。”
  “平静才是真正的力量”
  2006年,他推出了个人专辑《种树》。
  《种树》是写给1999年林生祥在反水库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古先生的。在玛姬台风袭击台湾的时候,路边的树都倒下了,经营早餐店的古先生就把倒下的树重新扶起、栽种,后来古先生开始了自己的种树之旅,每天在早餐店的生意结束后,他就一个人骑着机车,载着树苗,在美浓各地寻找适合的地方种树,九年来,他种下了四千棵树。
  《莳禾歌》是一个有高学历的美浓小姑娘写的,她毕业后选择回家乡种有机米,她给自己的稻米写的广告词获得了当地诗歌大赛的第一名,也成为了这首歌的歌词。在美浓越来越多的青年在大学毕业后选择返乡,从事家乡的教育、医疗、社区工作和有机农业工作。林生祥说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善待土地,真的很高兴??
  《种树》比《临暗》更加回归生活,在他歌唱的那些人身上,林生祥重新汲取到力量。
  从交工乐队到《种树》,林生祥说自己的音乐不能简单地说是做了减法,虽然乐器变简单了,唱歌的一面变小了,那种社会运动时期强烈的使命感退却之后,自己也体会到了更多生活本身带来的感悟,懂得了选择哪种方式来应对生活。
  “平静才是真正的力量。”林生祥说。
  2007年台湾金曲奖颁奖礼上,林生祥平静地把金曲奖最佳客语专辑和最佳客语歌手两个奖杯都留在了领奖台上,这是金曲奖创立18年来第一次遭到拒领。他说,奖项应以音乐类型来分,不该以族群语言区分,否则客语歌会更加边缘化。
  “用语言去区分音乐是个很简化或者很笨的方法,音乐类型要超越族群的意义,我不否认族群的语言很重要,但这不是音乐划分的标准。我们必须去挑战一下,也同时愿意被你挑战,可能是因为我做过社会运动的原因,所以我知道在这个挑战的过程中应该怎样去做,去注意哪些细节。”他这样解释。
  林生祥宣布把25万台币奖金分给与他的专辑《种树》相关的四个组织和个人:美浓自发性种树团队、美浓社区报《月光山》、讨论有机农业的《青芽儿》杂志和为农民发声而坐牢的“白米炸弹客”杨儒门。问他为什么关心这些,他很平静地说:“其实就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而已,我们当儿子的人,看到爸爸妈妈有什么样的状况,自然都会想办法去帮忙吧。”
  “我并没有要用音乐去指向未来的路,我只是把一些很认真、很努力生活的人的故事,变成我的音乐。”——这就是现在的林生祥。
  4月19号是林生祥和罗思容在北京的最后一天。《读书》杂志主办了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座谈会,学界、评论界、 NGO、媒体、文艺青年几十人黑压压地挤在促狭的三联书店的咖啡厅里。外面是李零在开座谈会探讨这个年代该读怎样的经典书,里面这几十个人企图讨论出音乐与社会的关系。
  林生祥给大家放了一个《谷子·谷子》的小短片,是美浓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拍的,记录了学校的孩子们亲自耕种、收割有机稻米,并将稻米做成各种食物的故事。这其实更像林生祥现在的生活和心境。但在座的人仿佛更感兴趣的是交工乐队时期的林生祥,更在乎音乐与社会运动的关系,在乎人类无法回归家园的困兽般的心境,仿佛一定要从林生祥的背后再榨出一个格瓦拉来,林生祥握着一只笔,一直低头凝思大家提出的问题,谦虚地重复说着:“交工乐队离自己已经很远,远得甚至超过真实的距离。”
  林生祥说自己就是“一个唱山歌的人”,而只有找到了自己的乐趣,山歌才不是工具,人才成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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