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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祥:聆听故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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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12 16: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王思齐  一切都在生活之中
  “1998年春,我三番两次跑去淡水瓦窑坑,试图说服生祥回乡弄运动音乐。我乱掰了Bob Dylan、Bruce Springsteen、Billy Bragg与民谣复兴运动、社会运动的渊源,又教条地叙说音乐生产方式与其社会意义的辩证关联。”很多年以后,林生祥的好友、词作者钟永丰在自己的博客里回忆这段往事。
  谈起这些故事,林生祥笑了。“1998年刚好遇到创作低潮,而永丰就问我有没有考虑过回家。他觉得我离社会太远了。”没有经历多少纠结,三天之后,林生祥收拾好行李回到了美浓的故乡。那一年,正值当局领导人将水库建设划入下一年的预算,反水库的运动情势急转直下。
  从上世纪70年代的胡德夫、李双泽,到交工乐队,以及如今的林生祥,台湾的音乐人从未停止过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思考。他们通过音乐去回应并推动这个世界往更好的方向改变。林生祥认为自己和“淡江-《夏潮》”的精神有共通之处。而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在台湾,“近五年来,越来越多的音乐人更勇敢地跳出来去表达自己对社会的关注”。
  距离《我等就来唱山歌》已有15年的时间,水库已经停止建设,人们的生活也归于平静。除了做音乐四处奔忙,如今的林生祥常居住在美浓的家中,用更多的时间和孩子玩耍,与邻里、朋友相处,“生活就是有意识地补充自己的能量。生活有很多个面向,而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创作的灵感。”
  言及现在的生活是不是15年前自己所希望实现的理想生活,林生祥顿了一顿,说:“其实这无所谓理想。”对于当时的他们而言,愿望其实无比简单,只是和乡亲一起把水库拦下来。“而无论在城市还是在乡村生活,人们必须要明白的是,我们需要面临的问题太多,远不止一个水库这么简单。”
  “其实在农村生活并不浪漫。首先要理解它的残酷,才能理解它的浪漫。”林生祥说,永远都要去面对这个世界新的想法,去回应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想法,去思考路应该怎样走。“而问题都是一直来,永远不存在真正理想的状态。”
  “我在音乐的创作上也不断调整,像最近这十年,我所创作的议题,慢慢都回归基础的生活价值的思考。”林生祥想了想,缓缓说道。于是,《大地书房》与诗人对话,《野生》聚焦女性的命运,《种树》则讲述了农村青年回到故乡之后的生命故事。
  “慢慢的,我们不见得要抗议什么东西。生活里原本就有很多的对抗。其实不管质疑也好,可能的想象也好,不一定都要对抗。不管搞运动还是做音乐,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回归生活——是生活包含了这一切。”
  [ 林生祥曾被乐评人称为“台湾最重要的创作人”,先后发行了《我等就来唱山歌》《菊花夜行军》《临暗》《种树》《大地书房》等专辑。 ]
  [ 他将视野转回故乡美浓,将传统的客家音乐元素和当代的音乐相融合,“把传统乐器摇滚化。” ]
  [ “其实在农村生活并不浪漫。首先要理解它的残酷,才能理解它的浪漫。” ]
  和台湾音乐人林生祥聊天,他会兴致勃勃地聊起钟爱的音乐和音乐人,也会饶有趣味地讲到父母的菜园和养猪场。无论音乐、运动,还是城市、乡村,这些片段从他口中娓娓道来,波澜不惊,仿佛那只是他生命中琐屑而凡常的片段。
  “我年轻时认为音乐可以改变社会,但到了后来,看法完全相反。”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林生祥这样说。他曾被台湾乐评人马世芳称为“台湾最重要的创作人”,曾站在反水库运动第一线,用歌谣抗争。如今的他,将视野转回“我庄”——音乐依然和自己所生活的土地紧紧相连。他的音乐,和他谈话间的寻常句子一般,带着不加矫饰的直接和真诚。
  8月10日,林生祥和乐队将带着新专辑《我庄》来到上海,在Mao Livehouse演出。之前的8月8日,他将和老友、词作者钟永丰一起,在季风书园开展一场名为“我庄在南方——母语、音乐与故乡”的讲座。
  “运动也好,音乐也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回归生活——是生活包含了这一切。”林生祥如是说。
  我庄在南方
  东有果树满山园,西至屻岗眠祖先,北接山高送凉风,南连长圳荫良田……客家话从林生祥嘴里飘荡而出,“我庄”——“我的故乡”在钟永丰白描似的歌词中渐渐铺展开来。整张专辑仅花了三天半的时间录制完成,林生祥的六弦月琴、大竹研的空心吉他、早川辙的贝司、吴政君的打击乐……村庄中的仙人、政客、知识分子,在即兴的乐音里,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与我们邂逅。
  “这十五年来,我音乐的源头都来自我反水库运动时期的创作。”林生祥说。今年正好是以林生祥为核心的交工乐队的《我等就来唱山歌》发行15周年。1998年,林生祥在好友钟永丰的劝说下回到美浓,开始和乡亲一同反抗当局修建水库的计划。第二年,《我等就来唱山歌》发布。
  这一张为故乡而做的“战歌”,伴随着反水库运动,被大家所熟知,并收获了来自社会运动和音乐界的共同关注。那个时候林生祥忽然明白,“我的音乐就是要和传统的音乐在一起,探索传统乐器新的方向和可能性。”“除了运动,我想做的是让音乐先运动起来。”于是,他的视野转回故乡美浓,将传统的客家音乐元素和当代的音乐相融合,“把传统乐器摇滚化。”于是,在他的音乐中,你可以听到月琴、锣鼓、琵琶、唢呐、胡琴。正如他钟爱的那种野性的灵气、草根的力量和强大的节奏,在林生祥的音乐里,这些元素也拥有了蓬勃的生命力,在错落的乐音和抑扬的客家话里恣意生长。
  从大学时期组建乐队“观子音乐坑”开始,林生祥就开始用客家话创作音乐。“对我来说,母语和我们学来的所谓普通话非常不一样。用母语创作的时候变得很自然,想法和唱歌不用转换。”而当需要在美浓当地汇集运动的力量,语言和音乐又成为了凝聚乡民的纽带。
  《我庄》中的最后一首歌名叫《化胎》,歌词来自巴勒斯坦诗人Mahmoud Darwish的诗作“母亲”(My Mother)。“化胎”指的是客家祖堂或坟墓后方隆起的土堆,作为化育生成的依靠。“台湾现代化之后,《回家》成为所有离乡者的梦想与盼望,他们不断在梦中思念母亲、思念自己的家,却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乐评人张铁志这样阐释《化胎》歌词的意义。
  自十七八岁离开故乡到城市求学,到后来因为反水库运动回到美浓,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游走的经历,让林生祥更深刻地理解了故乡。“离开家乡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楚的想法,去外面求学,在城市生活,很多事都不懂。到了后来,有一些城市的经验回来看家乡,对家乡又有了其他的想象。”“反水库运动对我来说是我生命里面很重要的一段路。”林生祥语气平静,缓缓道来。“回来自己的家乡,当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最终我做出了自己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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