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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1 22:4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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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张姓的婚姻状况
湖田张姓本姓禁婚。族内如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则被视为“爬灰”,男的被斥为“灰狗牯”,女的被斥为“灰狗嬷”。据说,清朝以前这类事件,必须在祖堂前当场“敲土砖”(意为用棍把男女一齐打死)。“家丑不外扬”。据知凡族谱皆不载族的丑事。因此,“敲土砖”这事,族谱不可能反映。唯世代老者以“族内若然伦淫乱,男出女嫁绝两房”的口头告诫,是存在的。但现在的湖田张姓老人均说没有见过这类事情。民国时,据说发生过一、二宗同族内因男的大龄未婚,女的久寡未嫁而引发的男女关系,结果事发后,男的逃出他乡,女的远嫁了事。 湖田张姓人的正当婚姻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童养媳婚姻,一种是“大行嫁”婚姻,而又以前者居多。据调查,1949年以前,生活水平较低的沙上张姓聚居点,已婚青壮年21人中,属童养媳而婚者有13人,属二婚亲者6人,这两者加起来占已婚中的90%,而属大行嫁婚姻者仅2人,占10%。而当时属全村首富的永兴围张姓聚居点,已婚的33个青壮年中,童养媳成婚者亦有17人,占51.5%。其中张绍初一家家境相当富裕,但其4个儿子中,竟有2个儿子的婚姻是童养媳而婚者。童养媳的成婚率很高。永兴围17个童养媳中,只有一个长大后,因其丈夫残疾而远嫁,其余皆与丈夫“圆房”成婚;沙上的13个童养媳则100%成为夫妻,生儿育女,斯守终生。可见,童养媳从小与小丈夫同吃同住在一家,虽不是“青梅竹马”,倒也是“两小无猜”,终成眷属。
除外,湖田张姓婚姻中,还有讨“二婚亲”者,亦有纳妾(讨小婆)者,还有“顶两房”讨两个妻子者。但抱“等郎妹”的却未有所闻。
湖田张姓与本村他姓皆通婚,绝大部分通婚半径不超过20公里,而与邻近的黄埔、高华、满堂、铁炉、葵富、城镇、西林的他姓通婚者为最多。仍以永兴围为例,1949年以前,33个已婚者中,与本村他姓通婚者5人;与不超10公里邻村他姓通婚者27人;只有1人与20公里以外的他姓通婚。
不论那种婚姻形式,都有一套规矩和礼仪必须遵守。首先是抱童养媳。总的说来,童养媳都是抱10岁以下的幼女来抚养,待长大成年后与自己儿子匹配成婚。但更多的是抱女婴甚至才出生二、三个月的女婴为童养媳者。这是因为女婴在襁褓中就被抱来,在“婆”家生活,甚至吃“婆婆”的奶水,在婆婆的背上“背”着长大,因而产生一种特殊的“亲情”,而对婆家忠贞不二。这一点,很可能就是童养媳成婚率很高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抱童养媳也不是随便乱抱。湖田张姓人抱童养媳,都要“合年生”,而且十分注意抱比自己儿子小几岁的幼女。如果幼女与自己儿子同龄,则要抱比自己儿子先出生的幼女,因为当地有“同年姊,渐渐起;同年妹,渐渐退”之说。当然,这些都与笃信宿命有关,所以在抱童养媳时就十分注意,绝不马虎。所谓“合年生”,就是女方父母必须真实地把幼女的出生年、月、日、时告知男方(有的则郑重其事写出“年庚帖”交与男方)家长,男方再把自己儿子的年生,一齐交与算命或卜卦先生卜占,如认定不会相克,才算合了年生。如年生不合,则是不能抱回作童养媳,以免“克”了。年生合了,正式抱回之后,还要进行简单的“拜祖”,即抱着幼女与自己儿子一齐在祖堂上烧香点烛共拜一次祖神,从此,这对小夫妻在名份上便确立。
1949年之前,湖田张姓让童养媳上学的极少,所以童养媳多为文盲。加上从小就和自己的丈夫合了年生,信守“命运”和丈夫早已连在一起,而长大后心甘情愿与丈夫成婚。这一点,大概也是童养媳成婚率很高的另一主要原因。
童养媳长大后(一般是15至17岁之间)即与丈夫“圆房”,圆房皆在过年时的大年三十夜进行。湖田张姓人称“圆房”为“上头”。因为童养媳在年幼时都留长发,并梳成辫子,像一条马尾巴垂在脑后(这是1949年之前,女子婚否的标志。当时,凡脑后垂辫的女孩,皆为未婚的“黄花女”),到“圆房”之夜,童养媳便第一次把辫子盘成“髻”挂在脑后,在长辈的主持下,与丈夫在“洞房”中点烛烧香进行“对拜”而开始同床共枕。从此,她不再垂辫,而天天“挂髻”故曰“上头”。
“大行嫁”指成年初婚婚礼。1949年以前,湖田张姓的男孩到16岁即谓之“上丁”,女孩到15岁,即谓之“及笄”,皆视为成年而可婚配。这种成年后的初婚,即称为“大行嫁”婚姻。
湖田首富永兴围一族,从30年代到40年代,先后以“大行嫁”婚礼完婚的,有张鼎恩、张鼎明、张鼎炽、张鼎祥、张鼎超、张鼎彬、张鼎增、张鼎煌、张鼎俊、张贤清、张振清、张来芳、张贵芳、张志强等人。其中以1937年农历九月十九日完婚的张鼎炽与锺莲英的“大行嫁”婚礼最排场。时,锺莲英15岁,娘家在距湖田约4公里的西林村,其父锺兴,又名锺竞生,是留学日本的医界著名人物,曾任部队少将军医处长,家庭富有。张鼎炽,当时20岁,其父张福安为当地富绅。迎亲日,办席60台。男家送女家八架“郑”四瓮酒礼物。其中有“整猪”、“整羊”。当时媒人为湖田黄姓前清秀才黄伯深之妻曾氏。男方主婚人张卓然(新郎之堂叔)。家礼先生张鼎茂(新郎之堂兄),牵新娘者为新郎之堂嫂温善娣(当时已是三男二女的好命母亲),“捧帖郎”张鼎雄(时年10岁为新郎之堂弟),女方牵新娘上轿者为新娘之二嫂(当时已是二男二女的好命母亲)。“贺婿郎”锺广枢(新娘之胞弟,时年9岁)。“送嫁娘”为新娘服外陈叔婆,时年50岁。据现年74岁(当时的新娘)的锺莲英老太太说,当时祖母(祖父已逝)给的“上轿钱”广东券5元;母亲给的“上轿物”金耳环一对;父亲、大哥、二哥各给金戒指一只共三只。其余长辈共给上轿钱广东券约40元。当时广东券才发行,价值很高,一个银元只能兑换广东券0.833角,所以当时称八三三券。
“大行嫁”:男家送给女家的礼物,不是绝对的,有二架“郑”一瓮酒的,也有三架“郑”二瓮酒的,还有五架“郑”四瓮酒的,多的达八架“郑”四瓮酒。但,不论几架“郑”,“整猪”是不能缺少的。大行嫁礼节繁缛,耗资巨大,非豪门富家实难负担。而每一环节,又必须行书写帖,所以要请家礼先生专门主持礼节。大行嫁的大体环节是:卜合、会见、踏家、定聘、报期、迎娶、探婿、回门。
卜合:男女双方父母,认定自己儿女须婚配时,首先邀媒人物色对象。然后由女方写好“庚帖”(即女子出生年、月、日、时的帖子)由媒人送至男方。男方父母接到“庚帖”把它放进盛米的“米房”。 [6]压放7天后,取出连同男子的“年生”,一并交由算命或卜卦先生占卜。如占卜认为双方命运不会相克,可以成为夫妻,即为卜合成功。由于这是男女双方第一次通姓名、送庚帖,所以这一仪式在家礼上称为“问名”或“行庚”。
会见:在卜合的基础上,由媒穿引,男女双方约定时间、地点见面。会见形式有三种。一是男到女家会见,叫“看妹子”。二是女到男家会见,叫“择新婿”。三是选定墟镇中介地点的店铺中会见者为最多。会见时,男子一定要送一个“红包”给女子,谓之“面花钱”。如果女子表示愿意谈婚,则回送一条手绢给男子。这时,男方就要主动在会见地点设便宴与女方一同宴饮,以表示会见成功。反之,如女方不回送手绢,则说明“此亲不攀”,双方可以各自散去。
踏家:会见成功后,女方即组织一帮有经验的人员(多为妇女)随媒到男家察看,谓之“踏家”。踏家主要是观察男方的村庄环境以及男方的家境状况。踏家时,男方要热情接待,并忠实回答女方的各种询问。如女方在踏家时接受男家款待,并在男家宴饮,即表示踏家成功。
行聘:踏家后,男方即选定吉日,把经媒人与女方商定的聘金(俗称彩礼)连同“微物数色,聘金成全”的帖式送到女方。女方收到聘金后,即回送“厚礼领谢”的帖式给男方,即为“行聘”。此时,联姻即成定局,不容推翻。
报期:受聘之后,男方将选择迎娶的黄道吉日,事先告知女方,谓之“报期”。报期必行帖式。男方写“谨涓某年某月某日敬迎令媛于归大吉”的帖子送至女方。女方则回“蒙示星期,敬依尊命”帖式给男方。报期要办酒请客。 [7]此后,双方都必须做好迎娶的准备工作。
迎娶:迎娶是整个成年初婚婚礼最繁琐最隆重的一环,用连续三天完成。首先,迎娶必须严格遵守“报期”指定的日期进行。迎娶前一天,男女双方均为沐浴更衣敬祖日。男方的迎娶礼节是:迎娶前一天,请来吹鼓手“开棚”吹奏,贴喜联,大门外挂上一对大红灯笼(灯笼一面写着“清河堂”,另一面写着“张”大红字)并放礼炮。湖田张姓人称放礼炮为“打铁顿”。铁顿是铁块锻成约20厘米内膛的“炮”,膛侧有小孔,把火药注入膛内,再用木塞把膛口猛力锤紧,使之迫不透气,然后从膛侧小孔插入“引线”,置于大门外空地,点燃引线,引发火药爆出木塞而发出“轰隆”炮声,10公里内可闻。办喜事的“铁屯”,可放连珠炮,把几个装满火药的“铁屯”置于一块,再把各自的引线拧在一起点燃,则几“炮”连发,隆隆之声连续,象徵“好事多多”之意。礼炮放过,新郎即沐浴更衣,穿上新婚礼服,头戴金叶礼帽,身穿长袍衫,肩挂喜红,由主婚人(族长)带领,吹鼓手簇拥,吹吹打打到本族老祖屋去“请祖神”,到举行婚礼的正厅安放。第二天正式迎娶。男方按选定时刻,一早(不吃早饭)组成迎亲队伍,抬着礼品、花轿向女方进发。迎亲队伍的程序安排是:1.鸣锣开道,即两人各肩一面大铜锣走在最前头。喜事铜锣可以连击,发出连声,以示“好事重重”之意。2.红彩跟随,即用一条长红布,两端系于两根带枝叶的竹竿上,两人各举其一并排而行。因此彩用红布连结而成,故称“红彩”。红彩乃为“迎亲队伍”的标志物。3.高灯第三。高灯即挂于大门外的一对大红灯笼,以两人各用高树架擎起,并排而行,编入队伍。因灯笼上写有红色的“清河堂•张”字样,明白告诉他人,此乃张姓的迎亲队伍。4.禁牌第四。禁牌两块,皆用油膝刷红,其一写着“肃静”,另一写着“回避”,两人各举其一,并排而行。
据老者说,禁牌本为皇帝所赐。相传,古时迎亲队伍与皇帝出驾相遇。校尉唱令迎亲队伍让路,不得阻挡“圣驾”。但迎亲队伍不让,反以“皇帝也是出嫁后的女人所生”为由,要皇帝让路。此话给皇帝听见,觉得很有道理,便主动让路,并赐给“禁牌”,明令此后不论何时何地何人,遇见迎亲队伍都必须让路。所以“禁牌”之意,是传谕“圣旨”,告诉人们,不得挡驾。5.礼轿第五。礼轿是用红毡盖顶的普通轿子,两人抬,内坐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手捧“帖盒”,所以此孩称为“捧帖郎”,帖盒内盛的是“礼单”和“红包”。礼单是写明男方送给女方的全部礼品清单;红包则是男方送给女方敬祖以及一切有关人员的礼金,而且各有特定名称。如敬祖礼金为“祖仪”;给女方长辈的为“敬仪”;给替新娘穿衣梳妆的为“奁仪”;给女方厨师的为“厨仪”;给女方家礼先生的为“笔仪”;给女方姊妹的为“裙仪”;给女方扶新娘上轿的为“伞仪”等等。(伞仪者,缘出古时贵妇出行须擎浪伞之意也)6.吹鼓手排行第六。吹鼓手由八人组成,去女方时吹奏唢呐、敲打高锣、斗锣、大钹,其旋律和谐而高吭。以上为迎亲之“仪仗”队伍。7.送礼队伍。湖田张姓人称送礼队伍为“且郎”,一般由18人组成,每2人为一组,共9组,取“久”之佳兆。9组由5架“郑”四瓮酒组合而成。第一组抬“郑”(郑为木制的抬礼品专用器具)盛“整猪”。整猪,是把整头大肥猪宰后刮毛开膛去脏留下的整个躯壳。整猪外表涂以食品红色,嘴“含”“长命草”、“柏枝”象徵喜庆之物。“牛为农家宝,狗乃守门卫”,客家人不把牛、狗当肉食畜来饲养。猪、羊则为肉食畜,故以猪、羊当祭品,当礼品。第二组抬酒。酒为自制的客家老酒,以瓮盛满,瓮身贴红“双喜”,瓮口封以红花纸,红花纸边插满“长命草”、“柏枝”一类象徵物;再以“酒架”裹而抬之。第三组抬“郑”盛“整羊”。整羊与整猪处理方法相同。第四组抬酒,形式同上。此后之第五、六、七、八、九各组,仍以“郑’、“酒”相间而行,唯”郑“内所盛礼品为喜鸡、喜鸭、喜鱼、“红春”(蛋)以及山珍海味等和送给女方各亲人的“盘份”礼物,其中“寿巾”是不可缺少的。而各物之数多取“九”,如19鸡,19鸭,199“红春”等等。总之,摆进“郑”内的礼品,要尽量丰满、美观,还要用“长命草”、“柏枝”、“槟榔”等象徵物加以点缀,显出既堂皇、慷慨、大方又符合礼仪之气派。最后是“花轿”压阵。
花轿,又名新娘轿,左、右及背面皆用绣着鸳鸯、龙凤图案的红布(绸)围裹而成,轿顶呈塔峰状,顶端亦用红布遮盖。轿之前面,开有左右各一的木质双扇门,门可上锁。花轿由四人抬,前后各二。花轿先由男方写的“清河堂张吉月吉日封”,贴于左门,并用一条长红布,绕过轿顶,一端系于轿左门的轿扛上,另一端则系于轿背的右轿杠上。此布称为男家“轿红”。花轿出发去女方时,由媒人乘坐,不关门,走在整个迎亲队伍的最后头,故曰“压阵”。
迎亲队伍到达女方家门时,女方放鞭炮表示迎接。此时,仪仗队伍应站在女方大门前,吹鼓手应继续吹打。接着,女方族长或家礼先生会很有礼貌地出来,首先从“捧帖郎”手中接过“帖盒”,然后领引“且郎”把“礼品”一一抬入其正屋中堂摆放,并按礼单一一加以“验收”。不论男女双方礼品,摆放正屋中堂(即正屋中厅——正屋祖厅为上堂)以左为首位,右为次位,即重要礼品应摆在中堂左边,其余摆右边。此时,吹鼓手方可停止吹打。最后是花轿的到达。媒人从轿中下来,向女方大门走近,而欲进门时,往往会遭到女方的孩子群阻拦,并欲把大门关上,不让进去。据说,这一举动是古时男方对女方“礼仪”不周而造成的遗俗。相传,古婚礼中,男方对女方的尊长以及一切有关人员都送上了“礼”,唯独疏忽了孩子们,因而激怒了他们,而欲把大门关上不让媒人进去。幸好,当时媒人十分灵活,随机应变,立即从自己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钱向大门撒去,结果孩子们纷纷俯首拾钱,得了一份“礼”后高兴地散去。于是,媒人终于进得女方大门。所以后来的家礼先生,便十分注意填补这一礼节,在迎亲队伍出发前,便用散钱专门包一个“红包”交给媒人装在口袋里,以便给女方孩子们“送礼”。因为这一“红包”专门为媒人入门而设,故称“门仪”,俗称“开门钱”。1949年前,此遗俗盛行。
媒人到达,标志男方迎亲队伍的到齐。于是,女方一方面热情款待迎亲队伍,让他们吃早饭(但非与女方所邀请的宾客同宴),一方面迅速摆置回送男方的礼品。礼品的摆置一定要符合礼仪。一般,男方抬整猪、整羊的“郑”,要盛置锦被、罗帐以及金银珠宝一类贵重的嫁妆,其余“郑”再盛“盘份”的回赠物。当然不论盛置何种礼品,都要用“长命草”“柏枝”“槟榔”一类象徵物加以点缀,使之美观大方。除外女方还要以线、带以及两盏“长明灯”回赠给男方。线为普通纱线,带多为自纺自织的“花带”,线带之意,象徵新娘过门后传子乃孙、带子带孙。两盏灯多为小煤油灯,一到男方,此灯即被置于洞房内点燃,直至迎亲仪式结束,不得熄灭,故曰“长明灯”。所以要两盏长明灯,既意示“夫妻齐头,百年偕老”,亦意示新娘常生“双胞胎”,即“添双丁”。对男方抬来的喜酒,女方可以整瓮倒出收礼,然后往瓮内注入少量大米或米粉,再封口置于“郑”内让男方抬回去。抬酒的“且郎”改抬箱、柜、橱等嫁妆。这些箱、柜等皆上锁,外面皆贴女方姓氏、堂号的“××堂×吉月吉日封”的封条,内盛新娘一年四季衣服等不为他人公开的用品。锁匙揣在新娘怀里。礼品摆置完毕,迎亲队伍吃完早饭,便立即动身回程。
回程排列和来时略有变动。首先出发的是媒人。媒人改乘“捧帖郎”的轿子,不列队伍,迳回男方。媒人身上揣着开花轿的锁匙,一到达男家,即把锁匙交与男方主婚人,说明女方一切顺利,新娘必然按吉时到达。于是,男方立即做好迎接新娘入门的准备。第二出发的是仪仗队,但不包括吹鼓手。吹鼓手要留下专门为新娘吹奏八音,并随之而行。仪仗队排列乃按头锣、红彩、高灯、禁牌次序前行,跟着的则是女方专门雇请的一座“贺婿”红轿。轿中坐的也是一名10岁左右的男孩,手捧“帖盒”,盒内盛的则是女方收礼后的“谢帖”以及女方回送男方的礼品、嫁妆清单,当然也有女方回敬男方有关“红包”,如祖仪、敬仪、笔仪、厨仪、伞仪等等。因此,乘轿捧帖者称为“贺婿郎”。贺婿红轿之后,便是回程的“且郎”队伍。这一队伍,仍按来时先后排列而行。而来时乘轿的“捧帖郎”因轿子已被媒人所乘,所以此时跟随“且郎”步行而回。最后起程的仍是花轿。
花轿与回程队伍往往相隔若干距离。原因有二:一是新娘上轿有一定习俗要行,所以会拖延一些时间,而与队伍脱节;二是新娘到达男家的时刻,有严格选下的“吉时”,必须绝对准确,而花轿一旦起行,不得在途中作任何停顿,必须直奔男家,所以花轿有时有意在新娘家中等待,按定好的时刻起程。
最后说说新娘上轿。花轿到达女方后,女方要作两项布置。一是写一条女方姓氏堂号的“门封”(如李姓写“陇西堂李吉月吉日封”;锺姓写“知音堂锺吉月吉日封”;黄姓写“江夏堂黄吉月吉日封”等等)贴于花轿右扇门上,使之与男方“门封”对称,以表明联姻姓氏。换句话说,花轿的门封使人一看便知是某姓与某姓联姻;而左门为男家姓,右门为女家姓。二是用和男方一样长的红布,绕过轿顶,一端系于轿右门前的轿杠上,另一端系于轿后的左杠上。此红布称为女方“轿红”;与男方“轿红”相对,这样整座花轿的装置才是完备的。当迎亲队伍动身回程后,花轿抬进女方祖堂,进行新娘上轿仪式。这时,吹鼓手站在女方大门口开始奏八音。八音由唢呐和弦乐组成,吹奏喜庆乐曲,优美动听。八音所以站在大门外吹奏,因为他们为男方所请,故不进女方祖堂。在门外吹奏之意,乃为催促“新娘”赶紧上轿,以便准时成行。
新娘在前一天就已沐浴更衣、敬祖,穿上嫁衣,静待闺中。当花轿抬至祖堂时,原扶新娘敬祖者,给新娘头上盖上罗帕,并把她从闺中扶出,走向祖堂,搀入轿内坐下,即谓之“新娘上轿”。此时,新娘必然放声大哭,谓之“哭嫁”。哭嫁只是动情地大哭,并非连哭带唱,亦无所谓“哭嫁歌”。这和别的地区的所谓唱哭嫁歌出嫁是两码事。湖田张姓人以及和此姓通婚的他姓人,对“哭嫁”的解释有三:一是新娘从小在娘家长大,一旦离开娘家到另一家去生活,大有难舍难分之慨,故而大哭惜别。二是1949年之前,男女双方婚前虽有所谓“会见”,但仅仅是见一面而已,之后实无“恋爱”过程,所以女子对丈夫以及其家庭,特别是对未来的婆婆,实际是不了解的,一旦过了男家,将怎样生活,会不会遭到疟待等等,皆妄然无知,因而情不自禁放声大哭。三是新娘过了门,绝大部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能当听人使唤的小媳妇,不可能有经济独立。因此新娘出嫁时,只得在娘家讨得一些“私房钱”,以备过门后自身的零用。“哭嫁”实为向娘家亲人讨“私房钱”的一种遗俗。这三种解释,前两种可能是对此举的分析看法;后一种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而有些地方则在这一“规矩”中加上耸人听闻的说法。这种说法声称:“新娘上轿如不‘哭嫁’,将来生的孩子,统统会变成哑巴!”所以,1949年之前,湖田张姓的大闺女出嫁,以及和湖田张姓通婚的他姓闺女出嫁,一上花轿便哇哇大哭。此时,扶新娘上轿的人员,就会忙着向满门的尊长亲人,代新娘讨钱。首先,向直系尊长要,只要健在的直系尊长,如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一个个都要给新娘一份“私房钱”。而且,每收到一份,就要走近花轿向新娘高声念明给钱者的称呼和所给数量。如:“这是阿公(祖父)给的大洋十块”等等。然后塞进新娘腰间所缠的红“肚兜”里。新娘头盖罗帕,罗帕遮面虽不能外视他方,却能俯视自己腰间的肚兜,所以,新娘在轿内哭,实际也一一验明所有亲人交的钱。因为这种钱是在新娘上轿哭嫁时要的,所以就叫做“上轿钱”。上轿钱可以向直系尊长要,也可以向旁系血亲尊长要,如曾伯叔祖父母,伯叔祖父母,伯叔父母、姑姑乃至哥嫂,以及外公外婆、舅舅等,都可以要,但不能向低辈以及比新娘年龄小的要,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上轿钱都要了,扶新娘者应说明起程时刻到了,应“起升”(身)了。于是,花轿门被关闭上金锁。锁名“金锁”,实为旧式铜锁,不过取其铜色金黄之意罢了。接着,花轿被抬出祖堂,抬出时新娘可仍在轿内哭,但抬出大门,听到八音声时应即止哭。此时,八音在前,花轿紧随,阵阵优美乐曲,伴着新娘,直奔男家而来。
有趣的是,在花轿背后,有一位挑着脸盆架和鸳鸯鸡的中年妇女紧随而行。此妇称为“送嫁娘”。所挑的脸盆架,表示其为新娘直接服侍之意;所挑的鸳鸯鸡,则为一雄一雌幼鸡;表示祝贺新婚夫妇百年偕老,将来生儿育女之意。所以鸳鸯鸡送到男家后,一定要继续饲养,让它们长大下蛋孵仔。至于“送嫁娘”的作用,非同小可,下文自有叙述。
先行回程的仪仗队伍、且郎队伍,回到男家门口,理所当然会受到大放礼炮、大放鞭炮的迎接。贺婿郎的帖盒被接纳后,且郎所抬的嫁妆、礼品直入中堂,由家礼先生点收发落,嫁妆最后必被移至洞房摆放。
花轿到达,男方更是热闹异常,放鞭炮、大打连珠“铁屯”,不在话下。首先,花轿停在大门外,轿门按选定的方位与大门相向。此时,主婚人持“金锁匙”前来开轿门,并念“金锁打开花轿,夫妻百年偕老”一类的祝颂词。接着便是男方从本族内选请的一名“好命”的夫妻齐头、多儿多女、儿孙满堂的中、老年妇女前来“牵新娘”入门。牵新娘者,每过一“地”,都要念相应的祝颂词。牵新娘者有两种做法,一种是请本族内好命的长者妇女;另一种是新郎自己牵。湖田张姓人皆择前一种做法。原因是,牵者引也。以好命的妇女牵新娘,含新娘将受牵者之引,以后必然好命。所谓“好命”指夫妻齐头,子孙众多。加上牵新娘一路说好话,气氛热烈。而新郎自己牵新娘则不便“自夸”频频说好话。湖田张姓习俗认为,新郎自己牵新娘是“无可奈何之举”,证明该族内连一个“好命”者都选不出来。
新娘从轿内出来,第一个要跨过的是一个“火窗”。火窗为客方言,是当地老人冬天烤火器具。内盛点燃的几块木炭,象徵一个“火堆”。古俗,跨过“火堆”即可把所有“灾”、“邪”消毁。
此为新娘跨“火窗”的来由。于是,牵新娘者朗声念祝颂词:“跨过火窗,红红旺旺”。以后新娘跨入大门,牵者祝曰:“跨入大门,百子千孙”。过中堂,牵者祝曰:“跨过中堂,五世其昌”。牵者所以朗声念祝颂词,一方面是增加婚礼喜悦气氛;另一方面则是及时提示盖着罗帕的新娘注意“抬步”。例如,跨火窗,脚要抬高一点,以免把火窗踢翻。入大门,过中堂,脚更要抬高,因为大门有较高的大门槛;中堂则有较高的屏风门槛,脚不抬高就无法跨进。最后,新娘被牵至洞房内的一个“圆斗”上坐下。牵者祝曰:“坐下圆斗,子孙封侯”。新娘所以坐圆斗,缘出以下原因。湖田张姓人1949年之前用的斗有两种,一种是方斗,用以量米;一种是圆斗,用以量谷、量种子。当时,他们皆以圆斗量种子播秧的方法来计算田亩。一斗种田,就是一斗种子所播的秧能插植的田亩面积。新娘坐圆斗,是把新娘比作种子,必然衍播世代子孙之意。
与新娘入门的同时,送嫁娘会被热情接待。鸳鸯鸡被收留,继续饲养。把脸盆架置入洞房的同时,送嫁娘亦被引入洞房,闲坐一侧。此时,洞房门帘低垂,他人不得入内。房内送嫁娘与新娘作伴,窃窃细语,说着悄悄话。据说此时送嫁娘会以过来人身份告知新娘,今天晚上将会出现的情况,鼓励新娘大胆一些,大方一些,不必紧张,不必害怕,还会说明每个女孩子长大了过到男家之后都是这样经过的,等等等等。这,大概就是送娘嫁作用“非同小可”之处。
中国有几千年的封建历史,对“性”讳莫如深。父亲绝不对儿子谈“性”,母亲绝不对女儿言“性”,这是中国的“通史”。所以,闺女出嫁前纵然和母亲同床,也不说“悄悄话”。据知,闺女出嫁前一晚,多与姊妹共床。而与母亲同床者亦有,但当晚多教育女儿到婆家要孝敬公婆,姑嫂和睦之类的伦理言论,绝不谈“性”。由此更可以知道女方对“送嫁娘”选择的重要。“送嫁娘”,一般平时与“新娘”关系就比较密切,年龄较大一般为40岁以上者,而亲系方面,亦多为“疏亲”者。再者,说“悄悄话”的时间,择在“迎亲”当日的“洞房”内,最为恰切。因为当时“新娘”已由女家来到男家,已是“兵临城下”的时刻,当时“新娘”紧张心态可想而知,就在此时,於平时与新娘关系较好的“送嫁娘”“面授机宜”,其作用、其效果当然最佳。
新娘入门后,花轿上的男女双方轿红均被拆下,男方轿红改挂于大门顶上;女方轿红改挂于洞房门顶端。接着进行的便是男方大宴宾客。因此,先说说男方待客的有关礼仪。男方迎娶,对于尊贵宾客,必须先发出由家长领衔的请帖加以邀请。被请的宾客就会备好贺礼按请帖所定时间准时于迎娶当天前来祝贺。当宾客到来时,新郎的家长,主要是男性直系家长,如曾祖、祖父、父亲等。必须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率领新郎站在大门口向客人拱手迎接,然后由专门接待人员引入客厅招待。宴饮时,家礼先生应按客人身份,逐一请出,坐于相应席位。
1949年前,男女客人严格分开,女客坐屏风后的内堂席位。男客坐屏风前的中堂席位。尊贵客人必会安排在首席之首要位置。凡此种种细致礼节,多如牛毛,但家礼先生自会安排,一般来说也不会出错。宴饮中间,男方家长应率新郎逐席敬酒,并向客人说些“酒淡菜薄,招待不周,多多包涵”一类的谦虚之词。宴饮之后,一般客人于当天即各自回去。当客人离开时,男方家长仍应率新郎在大门口拱手表示欢送。贵重客人则留下住宿或参与“闹洞房”活动。
迎娶当日傍晚,要举行两个仪式。一是“挂”仪式;二是“交亲”仪式。挂帐就是把洞房的蚊帐挂起来。1949年之前,湖田张姓人成年初婚的床由男家做好,摆入洞房。而被帐则由女方购置,列入嫁妆抬到男家,在迎娶当晚才“挂帐”。挂帐必须请“好命”的中、老年妇女进行。挂帐者在挂帐时必须念祝颂词。例如:蚊帐挂呀起,明年“养赖里”等等。 [8]
另一仪式是“交亲”。在洞房内靠房门一侧,摆一方桌,桌上点燃花烛,摆着女方送来的两盏长明灯,然后把新娘从圆斗上牵起和新郎一齐举行仪式。仪式由主婚人主持。首先是叫新郎用白扇挑开新娘头上的罗帕,置入新郎左袖筒内。然后开始夫妻对拜,对拜时新郎新娘面对面下跪叩头再站起。接着新郎新娘相互举杯让对方喝一口酒,并相互让对方咬一口煮熟的红蛋,以示夫妻永远互敬互爱。此举即为“交亲”,家礼上则称“合卺”。“交亲”,为旧礼“鸾凤和鸣”的一种仪式。文字称“合卺”。而卺本为瓢,客家人称“符芦”。一个符芦分为两半即为“瓢”。两个瓢合成一体即为“合卺”,所以“交亲”直白地说就是“夫妇合成一体”的仪式。因此,“交亲”实为“交情”。白扇,意思是“玉洁冰清”,表示“夫妻爱情纯洁”。故只用白扇,而不用彩扇挑罗帕。
合卺之后,便进行“闹洞房”。闹洞房简称闹房,就是在洞房内(洞房过于狭窄可移至正屋厅堂)摆一大团圆酒席(一般由6或8张八仙桌合拢而成),上面摆满糖果糕点以及精工而不肥腻的下酒菜,让新娘新娘以及经挑选的二、三十个贵重客人(多为中、青年男性)一同围坐,猜拳行令,以助婚礼增添热闹。闹房有一定规矩必须遵守。首先,入席者必须逐个朗颂祝颂词,可以题诗作对,也可以说吉利语言。二是猜拳要用“一鼎魁、两家齐好、三元及第、四季发财、五子登科,禄位高升、七星伴月、八仙过海,久久长福,十分美满”的吉利数字语言。三是要服从“掌码”的裁判,输者要喝罚酒。四是举止要文明,不搞粗动作,不说粗话。
闹房是婚礼中最开放的让宾客乃至村中男女老少围观的一种助兴活动。其间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文明方法,要求新郎新娘作若干戏剧性的表演。而素质高的闹房人员,往往一开场,就能掀起美妙而热烈气氛。例如,闹房人员进场,出口成章,朗声念祝颂词:“亲朋欢聚闹洞房,洞房花烛亮满堂,今日欢乐饮喜酒,明年再品姜酒香。”如果二、三十个闹房者,个个都有美妙而喜庆的颂词,那么,其热烈气氛可想而知。如闹房者用筷子从席面上挟起一条又短又韧的麻糖,十分礼貌地献到新郎新娘面前,朗声念祝词:“麻糖又韧又方,献 给新郎新娘共尝,请你一人咬住一头,你俩越咬越情长。”这样,就会立刻得到围观者的支持,一齐要求新郎新娘照办。而新郎新娘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只得“照咬”,这就使其俩无形中在观众面前表演了“亲嘴”。于是,准是满堂欢声,笑语充栋。闹房一般到午夜即止。这时新郎新娘才真正入洞房同床共枕。
不妨说说迎娶时的“挂红”、“见红”问题。所谓“挂红”就是迎娶当天,恰遇新娘经期,因而向新郎显露红绳,以示当晚不能“行房”之意。湖田张姓老者,皆说确有此俗。但“挂红”并非公开挂,只是新娘向新郎挂。1949年前的规矩,新郎新娘迎娶当天都穿白色内衣裤。新娘上床后把内衣口袋的红绳明显露出,即为“挂红”,这样新郎即应明白实意,绝不能鲁莽行事。所谓“见红”是指迎娶当晚,新婚夫妇行房,因新娘是处女,会有血染红内裤。湖田张姓老者亦确认实有此说。但认定“见红”只是给新郎“见”,不是公开给所有人“见”。换句话说,湖田张姓人举行成年初婚婚礼时,并不公开谈论“挂红”、“见红”问题,但实际却十分重视这些问题。女方的送嫁娘与新娘讲悄悄话时,据说也会涉及“挂红”、“见红”问题。由此亦可知送嫁娘的作用。
迎娶的第二天,新婚夫妇一早起床必须穿上新婚礼服、嫁衣,一齐到祖堂拜祖,拜祖仪式由主婚人(族长)主持。湖田张姓人称这种拜祖为“拜堂朝”。因为拜祖之后要拜高堂,故称。
拜高堂是向男方所有尊长拜,先拜直系尊长,如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继拜旁系血亲尊长,如伯叔祖父母,伯叔父母,以及外公外婆、舅舅等等。拜堂时,凡被拜的尊长,都要给新郎新娘一份拜堂钱,每收到一份都置放在祖神前的圆斗内。拜堂只向尊长拜,所以拜堂钱和“上轿钱”一样,只能向尊长要,不能向低辈要。拜堂完毕,圆斗内的钱移入洞房名义上归新婚夫妇所有,实际只为丈夫操纵。拜堂后,即由族长率新郎送祖神回老祖屋。早饭后,再举行新妇“入厨式”,迎娶礼仪即告结束。女方的“贺婿郎”、“送嫁娘”亦于这一天迳回女家。
探婿:迎娶三、五、七天后,女方组织一批以中、青年妇女和儿童为主体,由岳母或其妯娌率领的人员,到男家探婿。三天探婿者,谓之探 三朝,五、七天者谓之探五朝或探七朝。此时,男方必须专门设宴款待。为婿者更应殷勤奉侍。探婿,除路程特远者,一般当日即回。新婿须备厚礼回敬岳家,并亲自远送回程,直至探婿者坚辞为止。
回门:新婚夫妇,于第二年春节后同时到女方家拜望岳父母及尊长,谓之“回门”,湖田张姓人称此举为“转门”。转门必须郑重其事,多择年初二、四、六、九的任何一天进行。转门必备尊敬女方长辈的丰厚礼品,并由专人用“大箩格”挑着前往。而新婚夫妇则必须坐轿同往,去时女轿在先。回时男轿在先,及至女家,新婿先向岳父母及尊辈请安献礼,后由岳父母邀请族人与新婿见面或聚宴。少数地方会碰上“搞新姑爷”(戏弄新婿)举动,新婿应灵活应付,千万不能“发火”。转门,一般应当天即回。转门后,整个成年初婚婚礼才算真正结束。
综上可以看出,湖田张姓的成年初婚婚礼,反映出1949年之前,他们的婚姻基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星相卜合”。而其整套的连续礼节,又相当完整地体现古婚姻礼教的内涵。
除外,湖田张姓也有讨“二婚亲”者。二婚亲,即再醮妇,指已婚妇女再嫁。这是1949年前最受歧视的婚姻。讨二婚亲者多为家境相当贫穷,而从小又未抱童养媳者。上述沙上张姓聚居点,1949年前21个已婚中,除13个属童养媳成婚外,还有6个讨二婚亲者,实质就反映了当时该族的生活水平相当低下。讨二婚亲不入大门,不拜祖,只入横门或侧门。不设宴,只是亲人小酌,草草而成。
还有纳妾者,湖田张姓称为“娶细婆”,此举多为富家或妻子不生男孩才会出现。1949年前,湖田首富永兴围张姓聚居点,33个已婚中有4人“娶细”。其中一个因妻子不生男孩而娶细;2个因妻子生一男孩后不再生而娶细;另一个则孩子多仍要娶细。“娶细”一般皆得父母默许,而不生男孩的妻子也往往自怨命薄,为避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指责,而不得不同意丈夫“娶细”。娶细,不正式办宴,不拜堂、拜祖。逢年过节,为丈夫者必须同妻子同床,不得入妾房。这大概是安抚失意妻子的一种旧俗。
也有顶两房讨两个妻子者。这种情况在同一家庭中兄弟婚后未生儿子而夭,立侄辈为半嗣者才会出现。湖田张姓永兴围族内有一个张佛茂,其伯父婚后未生子即逝,遗下伯母吉氏寡居不嫁。于是,族中便把吉氏夫弟张福安的三个儿子中的长子张佛茂立作半嗣给其伯父“顶房”。这样,张佛茂在伯母家讨一个妻子刘氏,在生父母家也讨一个妻子詹氏,各自分开生活。刘氏所生子孙,继承伯父香火;詹氏所生子孙继承生父香火。此即谓之“顶两房”。在旧俗中,顶两房所讨的两个妻子是平等的,不叫“大婆”、“细婆”。因其两个妻子分两家生活,一般矛盾也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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