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xfx1972 发表于 2005-4-11 21:13:24

傅翔的世界

傅翔的世界
张灿隆

    我的栖居在连城新泉的朋友傅翔,是一位年轻的文艺评论家和古玩收藏家。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书卷气甚浓、严谨、不苟言笑的傅翔,我的脑海里竟会闪现出沈从文先生的影子。沈先生是中国现当代文坛的奇才,虽才小学毕业,三十刚出头,却被胡适聘请到北大任文学教授,而在“文革”时却去研究裁缝和考古,也颇有成就。而傅翔有正儿八经的大学中文系本科文凭,他教了几年书,便说洗手不干了,躲在南方那个叫新泉的小镇写文艺评论和收藏古玩。
    我在《文艺评论》、《大家》等期刊上读到傅翔的评论文章,末尾标的写作地点都是“新泉”,看来,傅翔对亚热带具有山水组合的南方小镇是情有独钟的。
    去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去拜晤傅翔时,他带我穿行于新泉的大街小巷,给我讲述关于古镇的琐闻轶事。我们来到镇上一座大桥边的古榕树下,望着古老苍翠的大榕树,傅翔说,朱老总曾在此主持召开过群众大会并发表演讲哩。一阵南风徐徐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当年群众谛听朱老总演讲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良久,傅翔指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喃喃地说:“多美啊!”那一种真挚依恋的口吻,让每一位听者动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河边一群客家女子在捣洗衣裳,河面上一群白鸭在自由自在游弋着,把河水映衬得更加清澈与宁静。对面河堤上,几株桃树正开得灿烂,数头小狗在桃树下相互嬉戏追逐,给这宁静的氛围增添了许多欢闹。远处河滩里,袅袅升腾起团团白雾,傅翔说,那是温泉,我们晚上可以去那里泡一泡,浑身舒爽得很。之后,傅翔带我来到镇上的北村。踩着光滑的石板路,穿行于保存完好的青砖碧瓦的古建筑群中,思绪一下子飞回到了数百年前。古民宅中老杉木散发出来的馨香,使得空气一瞬间清新了许多。步入其中一座大院内,看到气宇轩昂的大厅上悬挂着雄健遒劲的“大夫第”匾额,一种时间与岁月凝聚的浑厚历史感悄然在我胸中激荡。傅翔轻轻地对我说,这座宅院的主人曾是清初的兵部尚书。沉浸期间,我耳旁隐隐约约地响起了由远而近的清脆的马蹄声,那该是送旨传信的皇家马队莅临新泉了。
    绕了一圈后,在返回傅翔寓所的路上,傅翔向我娓娓倾诉了他对小镇的感情。
傅翔说,许多人对他居住乡间表示不理解,其实,很简单,他只不过是向往与追求一种适合自己信仰的乡村生活而已。在乡间,当然需要物质,但乡村的物质受着山水灵性的熏陶,有祖辈质朴善良的人性与信仰支撑。他觉得,乡村的田园山水给了他灵气,乡村古朴敦厚的民风浸润陶冶了他,所以每次不得不离开小镇到遥远的都市办一些必要的事情时,傅翔都会流露出无限的依依惜别之情。傅翔以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身外之物,就像他自己,住在新泉这个小镇上,有时读读书,有时写写东西,有时珍赏古玩,有时吟诗品茶,有时练练书法,常常自得其乐。“一个人能够健康地活着,并做一些自己喜爱的事,这不就够了吗,何必弄得头破血流呢?”傅翔摊着两手,耸耸肩,真诚地说。
    傅翔的一席话娓娓道来,言辞中闪烁着一股“仙气”,他向我描述了在许多人看来是多么难得的一种简单质朴而实在的生活啊!可是,尘世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觉得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呢?
    晚上,傅翔在新泉一家别有风味的乡村小酒楼里请我吃饭。晚饭后,我们一起去河滩上泡了温泉,回来时温热爽身。傅翔说,你洗了新泉的温泉,连梦都来不及做,天便亮了。我却例外,在天还没亮之前做了个梦,梦里一首诗闪现在恍惚的脑海里,诗的末尾依稀记得是这样的:“总有一天,兄弟/ 你会在这里放下沉重的行囊,疲倦的心/ 映在水中的容颜/ 浮动着生活的劫掠和赠予/ 温暖的潮水/ 如往事渐渐上升/ 渐渐弥漫你/ 忧伤叹息的眼睛。”傅翔还告诉我,先锋小说家北村也到过新泉,在新泉住下来写小说,临走时,挺留恋的。
    我也爱上了新泉,爱上了那里的山水,爱上了那里的人,爱上了傅翔钟爱的有善良质朴的人性的乡村世界,同时,也深深地爱上了可爱的弟兄傅翔。
                                                            19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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