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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苍苍,江水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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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7 11:29: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爷爷去世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民间的满七也应该快了。至于满七的意义,我想可能是守孝期的完成。而我在千里之外,生前身后都不能尽力,很是惭愧。
     8月7日,爷爷已经禁食两天了,禁食前几日也基本是只能喝汤水。当时爷爷只是呼吸,眼睁着却不能见物,嘴张着却无法言语,躺在床上只有左手不时动动却无甚气力。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在最后的时刻虽然火苗微小却平稳安详,静静的去到他来的地方,周围人心中些许的安慰。支撑这残烛的或许不是仅剩的油星,而只是去时不舍的顾念。上午哥哥匆匆从南昌赶回,到房间看爷爷时已昏迷几日的爷爷似乎有所感应,枯竭的喉咙中丝丝声响。下午三点左右,在守护的人们都出去的段间,爷爷停止了呼吸,平静地走完了这平凡地一生。出生不久便从城郊卖到乡村,贫苦的出身,幼时父母双丧,没有书念没有饱饭吃,年少便到他乡当伙计,年长后娶妻生子,务农为生,从此再没有离开家乡,爷爷的一生极尽平凡得甚至苍白。在大革命的1927年出生,军阀的混战,抗日的战火,解放的号声都似在天涯,重重的大山隔住了一切,外面的惊天动地就让他惊天动地,在贫穷而美丽的闽西和大多数乡亲一样,爷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土地上耕耘,世界是大人的地世界,在平静的僻远什么都没有发生,平淡的日子犹如身旁的大山,亘古不变。
     老去的岁月残存的遗迹逐渐幻化为尘土,而前辈的记忆却留住了时间。经历了最是灾难的60年代和最是变革的80年代,乡间平凡的老者早已是看透世事,时间与苦难的累积成就了一个人的坚毅。在印象中,爷爷是耿直而顽固的,甚至于暴君般的人。对子女并没有应有的疼爱,对妻子并没有应有的体贴,暴戾而苛刻地对人。这些都是许久以前的爷爷了,这几年他已无甚脾气,安详地正是一个老者。每次回家看到的都是他浑浊的泪水,那凄苦晚年望眼欲穿的挂念,虽然倔强到最后的爷爷没有只言片语表达,那激动的眼神已说明一切。还记得去年寒假离家来津时,爷爷的言语已经有衰老的迹象了,执拗地塞给我20块钱,那眼中的期待让不求上进的我至今愧对。当时的爷爷就已经不是我那身强少病,有病就胡椒解决的爷爷了,也不是70多岁仍然能挑着上百斤稻谷的爷爷了,无情的岁月掠夺去了他灵便的双腿。只能拄着拐杖,扶着墙壁走短短一段,多走一步便可能摔倒。他已经不能和以前一样逛到乡村店旁和老人们聊天了,几年以来他的活动范围就被无情地限制在了家和院子。更可怜的是在劳累的农村,并没有人倾听与交流,缺乏的亲情和照顾,谁知爷爷晚年的苦楚!即使轻闲的我,也没有想到应有的关心,谁知顽强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
     愧对的是传闻说爷爷还能得到我的赡养,而至今我没有给爷爷任何东西,哪怕任何好吃的;愧对的是临终前几日爷爷还固执而可怜地要我给他买便宜的烟,我却没有了却他最后的要求;愧对的是作为他引以自豪的次孙,我却毫无出人头地的迹象。
    二七时我才到爷爷的墓旁,在蜿蜒的山腰之上,在凉爽的山岚之中,在深绿的青松之下,就那么一块土地,简陋地埋藏了一段记忆,一个人生。在那遥远的闽西山区,一段山腰上,青葱的野草中,茂密的林木间,当凉风吹过,有浅浅的山歌响起在不远的汀江畔~~~
    在离别的车上,我最后看一眼爷爷安息的山岗,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吾祖之福,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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