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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源流新論

2007-6-8 21:22| 发布者: huangchunbin| 查看: 1514| 评论: 0|原作者: 范振乾教授|来自: 客家月刊107期

   『客』與『主』是兩個立場相對的詞。本文不以歷史考據為主,而是著重在『客人』內在精神探討。

一、前言:客家的名稱與起源

        西晉末年,距今一千七百餘前,中國因西晉積弱,予北方游牧民族可乘之機,大舉南侵,後來晉室被迫渡江南遷。中原漢人有不願為外族統治者,亦因此而先後離開故鄉家園。這批從中原出走的漢人遷徒至他處落腳時,相對於原來就居住該處之『原住民』,或較早移居該地的『先住民』而言,為了區分你我及行政管理上的便利,這些後到者遂被當地的地方政府當局、『原住民』及『先住民』以『客人』來指稱,這是一個統稱之詞,『客人』使用的語言則稱『客話』。久而久之,這批人也以『客人』自稱。

      『客家人』一詞出自何時並無定論,但值得注意的是,國民政府推行『國語』之後,因為『國語』用詞中的『客人』,與原用來指稱使用特定語言『客話』的一群人的專有名稱『客人』相同,在教科書及各種文獻、媒體用詞中,原具有指稱特定族群意義的『客人』一詞便改為『客家人』,而今似已約定成俗,定型化了。這裡面固然可以看得出政治力及附著其上之教育權、及媒體權的威力,但更應注意的是,今天講客話的族群大多仍以『客人』自稱,而不稱『客家人』。即便是閩南話,至今亦仍對使用母語為『客語』者以『客人』一詞來指稱之。『閩南話』和『客話』則都仍用『人客』來指稱『國語』中的『客人』,也就是說,『國語』的政治力仍有其限制,無法改變『客話』及『閩南話』千百年來的傳統。

        進一步言之,從人類社會發展的經驗來看,某地的原住民或已經『在地化』的先住民,通常都會用當地地名拿來表示自己與他處人之間的區別,因此有人自稱是『山東』人、『福建』人、或『廣東』人。同時,這些人習慣上也把自己使用的語言冠上該地名,因而有所謂『山東』話、『福建』話、或『廣東』話。所有這些『某某』人、或『某某』話都是以範圍明確的『地區』或『地域』為名,但新到的這批『客人』無法再用當地的地名來稱呼自己的族群、或使用的語言,這是『客人』先天不利的地方。因為他們是從一個範圍不是那麼明確、泛指黃河中下游一大片原來漢人居住的所謂的『中原』分批遷出者。由於這片土地確是漢人文化主要的發源地,因此原在該地生活的漢人,心中多少還存有某種程度的文化優越感。也因此,至今仍有部分『客人』偏好在自己的刊物或社團組織上冠以『中原』一詞。對他們而言,『中原』一詞似乎在文化上的意涵,但也有人堅持具有兩種意涵,以與他人區隔。近幾年,有政治人物用『新中原』一詞來和『中原』作區隔,其用意似乎就像企業推出新商品時,喜用『NEW』或『ALL NEW』來和原來的商品區隔一般。

        再進一步言之,部分『客人』可能是為了表示不忘本,時時提醒自己的文化為中原文化。但筆者認為,如果用另一個角度來看或許會更有意思,那就是,部分『客人』在自己群體前面冠上『中原』兩字,或許出自於想要用『地域』名詞來指稱自己的來源,期以化除『主』、『客』對立的場。但因為『中原』不像『四川』、『河南』那樣固定,『中原』隨歷史發展的階段,先後指稱現今的『河南』、『黃河下游』,更有指稱陝西南部、山西南部、以及河南北部等一大片的地方。因之,也很難和地域較為固定的『四川』、『福建』、『廣東』......之類者相抗衡,同時,也難免被譏為自大、沙文。

當前的台灣,由於國家認同與土地認同尚未獲得共識,統獨爭議仍然是政治社會衝突與族群對立的焦點,因此,當有偏好用『中原』或『新中原』時,難免引發社會爭議,造成不同政治立場者之間的誤解。




二、『客人』的遷徒與對社會公平正義的渴望

        當『客人』們分批遷移到新住地時,所面臨的一個新的難題是:他們的出現無疑是對當地人生活資源與居住空間的一種競爭或擠壓。又因雙方語言、文化、生活習慣上的差異,這批新到的人與當地的『先住民』及『原住民』之間,出於生存本能的反應,彼此之間必然會出現緊張關係。當他們被統稱作『客人』時,至少有兩層意義,其一是『先住民』與『原住民』係以『主人』自居,因此用『客人』來指稱新來者時,這是區分人我、親疏關係最簡單方便而有力的分類;其二是他們有意無意的要提醒這些新到的人,得隨時準備回到自己的故鄉,不可長留在此相爭生存的資源與居住空間。

       十分不幸的是,西末年以後亂事並未在三、兩年內結束,一拖就是三百六十年。以後的中國,除了唐朝『貞觀之治』與『開元之治』曾有短暫的平靜日子以外,大都是中原板蕩,未曾稍歇。別說西晉未年開始逃離家鄉的第一批『客人』無法回到『中原』故鄉,相反的,還有更多更多的人從從故鄉『中原』遷出。這些先後遷出的人幾乎都被通稱作『客人』。他們與新住地當地的『先住民』及『原住民』之間,直至明末清初的一千年之間,由於大亂、小亂相隨,難得有較長時期的平和日子可以彼此調適相融,難得有較長時期的平和日子可以彼此調適相融,反而是因為雙方人口的不斷增加,對生存資源與生空間的競爭,日益激烈。加上語言、文化生活習慣的差異,致彼此之間的緊長關係,亦未得舒緩。

       這些先後遷出的『客人』,雖然有部分留在新住地,或被新住地社會同化,但相當大的部分則是逐步從北方分次移居到今之山東、安徽、江蘇、浙蘇、浙江。再南移至湖南、江西、福建、及廣東四省交界的廣大山區,才稍微安頓下來。其其中又有部分北遷四川,另一部分則移至海外中南半島、南洋、及台灣各地。這種約每兩三百年一次的大規模遷移,前後共有五次之多,成為中國歷史上重大的移民風潮。

      『客人』不斷遷移的此一史實,實際上反映了重要的社會文化意義,值得深入探討。於此,簡單的提出兩點,其一是這批『客人』有某種堅持,特別是對自己語言文化上的堅持。他們自認為較別人(新住地的『先住民』及言文化保持下去的堅持,這是一種基於歷史感情的責任。同時,由於其不同於當地『先住民』及『原住民』的語言、文化、及生活習俗,正好作為『客人』自我認同及團結的基礎。

        其二是相對於當地的『先住民』或『原住民』,『客人』的人數較少,政治經濟力量較小,在生存競爭下,由於中國歷代政權大都貪腐無能,以致代表中有『皇權』的地方官員,與代表地方『紳權』的地方但伸及一般民眾,同樣都對『客人』欺壓不公。『客人』們千百年的忍氣吞聲與委曲求全,終未能獲得較為公平的社會待遇,因而蓄積了甚多的反抗能量。這只要看『客人』居所兼具生活與防衛功能的土樓或圓樓建築以及『客人』男子普遍練習武術,女子則保持天足便可知曉。所以當清朝中葉的『客人』洪秀全、楊秀清革命起義時,遂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聚集兩廣、湘贛地區的『客人』共襄盛,建立太平天國,做出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業。最後雖然失敗了,但『洪楊革命』卻將中國數千年僵固的社會鬆動了。六十年後的『辛亥革命』,是再一次由『客人』主導的革命運動,他們進一步地搖撼了中國不合理的社會長期無數的不公待遇,因此,他們對社會正義公平的期望特別高,也成為此一民系內在深沈的族群性格。當環境條件一旦無法忍受時,『客人』民系必定會奮力一搏,犧牲性命,在所不惜。



三、台灣的『客人』-『渡台禁令』與『義民爺精神』

      『客人』究竟什麼時候開始移墾台灣?目前所知的是,明末神宗萬曆十四年(一五八六年)廣東揭陽縣人馬義雄、周榆森二人,恭帶故鄉霖田廟『三山國王』香火,在今之鹿港登陸。次年,在今彰化縣溪湖建廟,名日『霖肇宮』。一九八五年,『霖肇宮』並有慶祝開基四百週年的紀念活動。至今已有四百一十四年,可能是全台最資深的廟宇了。

一六八三年,當明鄭的叛將漢人施琅在為異族清康熙皇帝消滅明後,竟扭曲史實,奏准實施『渡台禁令』,污衊『客人』為海盜,禁止『客人』來台墾殖。在實施禁令的一百年間,『客人』冒死偷渡『黑水溝』來台謀生,艱險無比,『六死三生一回頭』的『渡台悲歌』最能描述此一悲壯史實。

        但一方面,由於禁令施行期間,台灣西部平原的肥沃便捷地區,多數已被施琅以血緣、地緣之私,所招來的泉州、彰州人士據有。禁令實施期間偷渡來台、或乾隆晚期解禁後才大量來台的閩西、粵東的『客人』,只能在較為貧瘠丘陵山區耕作營生,而這正是『台三線文化』形成的原因。另一方面,械鬥本是閩、粵地區流傳已久的地域性或族群間的對抗傳統,閩、粵人士移墾台灣之後,此一歷史傳統並未稍緩,人口居於少數的『客人』受害極深,『客人』父老世世代代、口口相傳至今的清道光六年閩客械鬥引發的大屠殺,『客人』傷亡尤其慘生。。由於掌握台灣歷史解釋權與政治、經濟權的多為閩籍人士,因之此種械鬥對抗的另一結果便是,『客人』對台灣開發的犧牲貢獻與『客人』所受的傷害在台灣史中幾乎隱誨不見。甚至連『客人』先民為了保衛家園,在本質上為『自力救濟』而壯烈犧牲的『義民爺精神』,至今仍被部分閩籍人士,作為族群對抗的歷史依據。可悲的是,許多『客人』子弟,雖然學富五車,未經審查,竟也附和其說。其實,『義民爺精神』正是『客人』移墾台灣後,要在台灣落地生根,認同這塊用自己血汗灌溉開墾的土地所做的最有力的詮釋,要用行動將千百年來外人所加於族群身上的『客』字,從『形容詞』改為『名詞』,也就是說我們要和其他族群一起做這塊土地的共同『主人』,這是『客人』後代子孫必須深切體會的,也是其他族群的朋友應該放開心胸,瞭解接納的。唯有如此,台灣才有可能發展成多元民主的共和社會。

四、結語
      『客人』,或俗稱的『客家人』的『客』字是一個名詞,不是形容詞,我們的祖先來到台灣後,深切感受千百年來先民在中國大陸遷徒流離的『不定感』,因此從兩百多年前枋寮義民爺的犧牲,或一百多年前乙未戰爭時吳湯興等人的壯烈成仁,甚至是近十年來具有文化社會意義的覺醒,或美濃六堆的『新義民軍反水庫運動,基本上是一脈相傳的,是要以行動來認同這塊先人用血汗開墾的土地,要在此落地生根。並以我們的主體性意識作為基礎,和共他族群一起做這塊土地的共同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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