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kkanews 发表于 2015-4-12 16:10:51

林生祥:他的歌里有土地的味道(图)



林生祥:他的歌里有土地的味道(图)
http://www.enorth.com.cn  2008-04-22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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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专唱客家民谣的男人似乎很适应这里。
  林生祥:他的歌里有土地的味道   “我并没有要用音乐去指向未来的路,我没那个资格,我只是把一些很认真、很努力在这边生活的人,把他们很美丽的故事,变成我的音乐。” ——林生祥
  南都周刊记者刘子超广州报道
  4月11日傍晚,梅雨落在广东南岭群山间,名为“每日·种树”的台湾客家新民谣义演即将上演。
  小小的南岭乳阳剧场堪称南岭最具精神价值的共同空间。在座的300名观众,大部分是生活在这里的乡亲。孩子们在过道间快乐地奔跑,而这个男人则在台上心无旁鹜地调试着Monitor(监控器)。
  37岁的他戴着眼镜,略显清瘦,穿着宽大的麻布裤和印有“美浓运动”字样的黑色T恤。临近演出时间,台下渐渐安静下来,他才从吉他调试声中抬起头,微笑地望着台下:“大家好,我是林生祥。”
  或许大部分听众并不知道,这位来自台湾美浓的客家歌手,曾用他的歌声引导了1990年代后期台湾轰轰烈烈的美浓反水库运动。按照乐评人张晓舟的说法,大陆绝少有像林生祥这样的音乐人,直到周云蓬唱出《买房子》,唱出《Something in the way》(他戏称那是Nirvana为北京奥运写的歌),人们才惊觉内地风起云涌的民谣热潮,在面对社会现实时是多么苍白。
  10年间,林生祥凭借4张客语专辑,4度成为台湾金曲奖得主(最后一次拒领)。土地和农民一直是他创作中关怀不变的主题。
  林生祥说,他从小生长在有山有河的高雄美浓镇,父母都务农。印象中的童年是在水稻田、香蕉园和柠檬树间度过的。他用手比了一下屋檐的高度,“我们家割下来的香蕉,一堆一堆,叠得像人那么高。”
  用山歌拦截一座水库   客运巴士通过旗楠公路后转个弯,就驶上了县道184。这是秋天的时节,菅仔结花,圳水静流,蒙蒙的晨雾浸润着美浓一畦又一畦的烟苗地。林生祥提着行李,走下巴士,母亲早已在站前等候了。像这样接送他进出车站,从高中起已经辗转十几年。
  回家的事林生祥没有跟家里人说清楚,也无法说得清楚;他只是向母亲说回来创作反水库音乐,其他的没有多说,而母亲也没有多问:她认定儿子不久就会返回城市,如同以往。但只有林生祥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回家了。
  1991年,台湾政府决定斥资1100亿新台币在美浓修建坝高147米,距离最近村庄只有1.5公里的大水库,遭到美浓乡民的集体反对。此后十年,美浓百姓持续与政府斗争,直至2000年台湾政党轮替,水库议案被取消。
  1998年回到故乡的林生祥,随即加入了“美浓爱乡协进会”(简称“爱乡会”),从事反水库运动的相关工作。那时正是反水库运动的低潮期,“爱乡会”总干事、4张专辑的词作者钟永丰后来回忆:“1997年反水库的情势急转直下……那时我开始想,如果运动要逆转时势,它一定来自文化。”
  大学期间组建过乐队的林生祥,开始与钟永丰讨论音乐作为反抗美学,与社会运动结合的可能性。
  他们忆起1993年4月16日。那一天,美浓乡亲们第一次到台北“立法院”门前进行反水库请愿。一两百个乡亲大都是第一次来到台北,在车上还神采奕奕的他们,一下车都有些偃旗息鼓。台北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威严地在天上割出断然的线条,仰脸向着当头的烈日,大家都感到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天底下,等待着别人裁决自己的命运。乡亲们怯生生地,一个劲儿往后缩。眼看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做出了驱散的手势,钟永丰的妹妹钟秀梅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唱起了山歌。歌声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大家纷纷聚拢在一处,高唱山歌。当熟悉的乡音飞扬在“立法院”门前,乡亲们都来了劲,他们举起抗议的条幅,面对上百名防暴警察,没有人再感到怯懦。
  这段经历让钟永丰和林生祥知道了山歌的力量。钟永丰把自己创作的反水库运动的歌词交给林生祥谱曲,他们以“交工乐队”之名推出了第一张专辑。
  所谓交工,是农忙时节各家交换劳动互相帮忙的互助形式。美浓乡亲们把这张专辑的录制当做自家的大事,本着“交工”精神,出钱出力。1999年4月16日,距乡亲们第一次请愿整整六年之后,《我等就来唱山歌:美浓反水库运动音乐纪实》终于发表。
  林生祥说,他忘不了《我等就来唱山歌》第一次公开演唱给乡亲听的时候,他们的反应是何等强烈。当他唱到“乌云食月一拢又一拢”,台下就有人气愤地说:“对啊,这个政府骗我们一次又一次啊!”唱到“你这不是傻狗想吃羊睾丸吗?”整场就“哈——”大笑一声。唱到最后一句“水库若可以做,屎也就可以食”,台底下响起了一片欢呼。
  《我等就来唱山歌》共9首作品,从各个角度记录了美浓反水库运动,堪称1949年以来中国第一张社会运动专辑。开场的《下淡水河写着我们的族谱》一曲,便开宗明义地铺陈了美浓客家人到此地安家立业的历史过程。随后的歌曲,则从不同视角来呈现反水库运动当中各种不同的诉求和情怀。
  反水库运动在2000年大获全胜,而《我等就来唱山歌》也获得了当年台湾金曲奖最佳作曲人奖和最佳制作人奖。面对荣誉,“交工乐队”却显得异常平静,他们回到坐落在美浓田间的录音室,默默地擦拭乐器,用吉他的和弦抵挡外界的喧嚣。钟永丰说,反水库运动的胜利只是让他们明白,那股急切想要伸进来盖水库的力量,其实十几年来一直不曾消失。它和摧毁农业的力量来源、性质同一,同样大到令人窒息。
  反WTO的夜行军   1950年代,台湾政府施行《耕地三七五减租条例》,让平均六七成的租率大幅下降,解放小农的生产力,造就了台湾有史以来最大的自耕农队伍。之后十几年间,台湾农村浮现过昙花般的荣景。但到了1970年代,农业进入黄昏,接下来,股市崩盘、房价飞涨,怀揣梦想进城的台湾南部农村青年梦碎一地。他们大批地失业、返乡,依赖都市汇款以弥补不足的农村经济更显窘迫。
  是这段历史,构成了“交工乐队”第二张专辑《菊花夜行军》的大背景。而专辑歌唱的主人公阿成(确有其人),则是1970年代进城,1990年代返乡的美浓青年。当时,WTO的杠杆,正在撬动以种烟为生的美浓乡亲的经济基础,很多人都如阿成一样,转而投身菊花种植产业。为了使菊花日夜不停地长高长壮,田里的日光灯夜里也会打亮。面对满田菊花,阿成每每幻想自己是总司令,正在进行夜行军前的晚点名。但只有他这样的菊农知道,市场之路无比艰辛,稍有运筹失准,就会全军覆没、血本无归。
  WTO让东南亚成为台湾资本的最大外移地。林生祥开玩笑说,几年下来,生产没开动,倒在侨社布了人脉。1991年始,台湾与东南亚间的国际婚姻趋势剧增,人到中年还是孤单一身的阿成也经人指点,随团赴南洋相亲。在印度尼西亚的一家旅店,他与阿芬互选了对方。作为华人后裔,阿芬的家族在百余年里遭遇过各种政经动荡,全球化是最近的一次,但对于全球化,阿成阿芬却感情复杂:它既是我们的敌人又是我们的媒人啊!
  “把你的故事写成歌好不好?”有一次林生祥问阿成。阿成说,他的故事社会不会在乎,不如写些不骂政府的歌,销到大陆。后来林生祥把专辑中《风神一二五》的初稿唱给阿成听,阿成听完沉默不语,深深闭眼,然后郁闷尽出地大喊一声:“干!”
  在阿成的一声“干”中,《菊花夜行军》响亮出炉,并再次俘获台湾金曲奖最佳乐团奖。此后,交工乐队开始了台湾和欧洲的巡演。评论界惊叹:台湾作为资本主义体系中的一部分,终于建立了音乐表现的主体性。而这在文化主体意识与内在自信,非要透过西方舞台不能确认的中国,真是太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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